异族联军挥师东征,江南五镇屯兵苏北严阵以待。
异族联军包括整编高丽帝国十镇、大燕犬狨七镇,及汉奸世家精英组建的伪三镇,合计二十镇两百万大军,其势汹汹,不可一世。
作为规模最大的军事集团,又有高丽名将王汤平领军,不可小觑。
江南五镇的前生是康都五禁营,战力最强的军团集团,统帅是源陆最有名的大帅林肇渚,无论中原枭雄、漠北蛮子,谁与争锋?
两强相争,其结果,将改变、重塑源陆的政治格局。
摒住呼吸、凝目注视,目光、注意力聚焦苏北战场!
真不愧高丽名将,王汤平才出场,就布下难解的死局!
利用兵力优势轻兵突袭苏省,直捣江南腹地及鲁南,并威逼康都。
林肇渚分兵,则苏北战场的兵力更少,不利决战;
不分兵?
则数十万异族纵横、糜烂江南,不论决战胜负,林肇渚已败!
顺理成章,王汤平不求急战、决战,而是距徐郡五百里扎下大营,布置防御,静待林肇渚分兵再求决战,或以逸待劳等林肇渚来攻。
林肇渚?以不变应万变,继续屯驻徐郡等异族狗子来送人头。
有焦急,有期待,有兴奋,也有失望,更有骂娘的!
新朝已覆亡,逊帝煜米下落不明,江南五镇的大旗换成《林》!
林肇渚学富五车,不会让人揪小辫子,江南五镇是林姓义军!
林是姓,不能代替国号,林肇渚不会利用国难之际,建朝称帝!
牧羊不讲究,也不介意别人的感受,继续挂《雍》字旗。
做混蛋?有做混蛋的好处!
谁会闲得蛋疼,质疑混蛋挂了什么样的旗号?
江南大营中军账,仍是一如继往的热闹,没有闲的时候。
百数的耆老闲不住,整日聚堆中军账瞎掰扯。
捉对厮杀,是好战耆老打发光荫的消遣方式,天天如此。
有误,不是真刀实枪的对战,也不是撸袖子比划,是黑白战!
黑白棋,又称经纬棋,正式的名称,叫围棋。
林氏擅野战,军将、管事戾气渐蓄渐重,多有嗜杀、残虐之辈。
化解之策?
一是习文,时时熏陶、消磨戾气,像林肇渚是此辈楷模;
二是静心,一方棋盘就是战场,黑子、白子是军卒,可渲泻情绪。
然而,每一盘棋局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难有突破。
耆老们是战争专家,遵循战争规律,不踩假水,不添加人为因素。
正是如此,耆老们越战越沮丧,脸色都是黑漆漆的黑。
不是打不赢,而是赢了?也是输!
林肇渚充耳不闻窗外事,一直认真研读战报,是简报!
“请牧村内堂再详实些,我要燕云十七州的驻军详报!”
中军参勤为难,通传简报是惯例,也是默契。
像牧村内堂不会打听徐郡大营的兵力部署,及友军的详细情况。
毕竟,再严密的情报传输渠道,都有被渗透的可能。
林肇渚笑了,摆手道:
“你不问,怎知牧村肯定拒绝?”
才一柱香,参勤古怪地挠着头,将详报奉上。
林肇渚的眼睛亮了,反复翻看,又沉思,最后,又吩咐:
“再核对洛阳之战的战果,是不是全歼陈代帆集团?及战获!”
参勤摸不着头脑,简报未提及战获,且小混蛋的东西会吐出来?
大帅的话是军令,不理解?也要严格、无碍地执行。
很快,参勤一脸呆滞,中军火急火燎冲进大营,大吼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帅亲征也做不到!”
满账俱寂!中军大人失态了!
大帅是中原的军神,他做不到的事,谁能做到?
唯一,能与林肇渚比肩、论高下的人,是牧虎,可惜,他死了。
林肇渚凝重,反复查验数据,再确认敌我力量的对比、及战损。
良久,林肇渚长吁一口浊气,接受详报的内容真实、无虚的事实。
牧羊率牧氏游骑第七协、第八协,及雍城第四镇,全歼陈代帆集团,连一个伙头兵也没逃走,全军覆灭,林肇渚的感觉,怎么可能?
又苦笑,林肇渚揉搓太阳穴,不是牧村内堂不肯再详细,而是牧羊不会泄露自己的底牌,哪怕牧村内堂,也不可能知道太多!
下意识端起一只酒碗,是一位嗜酒如命耆老的最爱,一口饮下!
耆老瞪大眼睛,又不好发作,自认倒霉吧!
“好酒!入口清冽,回味甘甜!”
磨姑凑近,大惊道:
“怎么可能?小混蛋是大神?是带了神兵天将?”
都凑来,一时中军大账又吵翻了天,谁都不肯相信事实。
林肇渚的心情不错,仿佛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朗声道:
“磨姑大人,你敢与我一战?”
磨姑一呆,顿时愠怒,欺负老人很有成就感?
见林肇渚坐方盘一端,竟执黑子,磨姑才缓了怒气,讪讪道:
“什么规则?”
都是成名人物,同是林氏子,林肇渚围棋的造诣?不一定胜磨姑!
林肇渚望着棋盘,徐徐道:
“你执白先走,我捏黑奉陪!棋盘是中原,白方是除了江南林氏、雍城牧氏的所有势力,包括犬狨、棒子,漠北胡人,西羌、辽东…”
磨姑笑了,挤兑道:
“每一颗棋子都是真实存在,黑白方的地盘是既成事实,…”
林肇渚也笑了,摆手道:
“放心!不会乱来!诸位大人都是见证,是否公允,他们说了算!”
中军大人好奇,简报、内报天天看,谁都得闻,没有秘密,大帅也不多了解半分,哪来的底气,认为黑子能赢?局势对江南不利!
为示公允,棋局是预设残局,由参勤根据诸势力的实控情况,布置成黑、白区域,而棋子多寡,则由其实力决定,中原局势一目了然。
白棋的区域,是江南一都、五行省,及雍城、晋地、燕云。
豫省,本应布下黑棋,参勤不敢,一个个耆老的眼神都可杀人!
白棋占了东部,而西北部,则是大片空白。
水坞?一据点而已,暂时不考虑。
磨姑执白先,一粒白子点向洛阳,她是老牌人物,知道林召彦的野心、想法,林肇渚收走白子,示意磨姑“遵重”事实,不可胡来。
老脸一红,据林岛内堂传来的消息,潼关外的堰塞湖成了气候,林召彦组织大量民夫、丘八疏通,收效甚微,进度缓慢,暂时退场。
林召彦出局,并不代表豫省的局面改观,并未向林氏、牧氏倾斜。
三十枚白子撒向洛阳,将洛阳占了。
一枚子代表一万正规军,完颜丹拥三镇军马,可以进袭洛阳。
林肇渚不动声色,收走三十枚黑子,索性撒下七十枚白子,不仅占了洛阳,连中州以西的区域全部占了,场面一时凝重。
林肇渚递上传来的详报,有详实的数据,还有实打实的战绩。
没有收走黑子,磨姑郑重提醒道:
“小混蛋是折腾出了名堂,然再多的人马,也止是乌合之众!”
林肇渚没有反驳,磨姑的担忧是有依据的,而是诚恳地解释:
“牧羊全歼陈代帆集团,六成的装备完好,三成可修复,一成可拆解拼凑作零件,假以时日,牧羊可组建七镇正规军,且不缺兵员!”
磨姑是老牌人物,深谙战争规律,一场场大战,会消耗一支支精锐、正规军,而决定胜出的?无不是战争的补给、复活能力。
牧氏底蕴不足,是不争的事实,算上慕容氏也不能争霸天下!
但是,一支支义军、民军,就是牧氏赖以生存、壮大的力量源泉。
有现成的装备,又有经历战火洗礼的民军,牧氏成军不是问题。
磨姑默默填上黑子,将燕云、豫北“送”林肇渚。
牧羊将基本盘押向燕云,即使黑袍国师率大军来打,甭想讨便宜。
不是黑袍国师不如牧羊,而是牧羊占了先手。
牧羊据城而守?牧笑坐腊!
林肇渚又收走苏北、豫东白子,竟是白茫茫一片!
“你疯了?大军死磕,江南危也!”磨姑失态尖叫,太疯狂了。
林肇渚微笑,江南一都、五行省又各添十枚、二十枚不等的黑子。
“小子,你太狂了!”磨姑漰溃,林肇渚出状况了?
棋盘上,又多了三份简报,是慕容悠悠率康都如意民军,全歼三十万来犯胡骑的战报,以及苏省、鲁省民军的战报,谁都看过了。
眼神阴晴不定,耆老们都在快速衍算,依据不充分!
但是,有得选吗?
棋局,不能继续演化,牧氏占了大片的地盘,割据是既成事实。
牧氏善守,到了手的地盘,不容易弄丢了。
直到此时,林肇渚才道出心中的盘算:
“拖延决战的时间,是为牧羊争取壮大的契机,小混蛋莫负我!”
恍然大悟,一干耆老默然,虽不喜小混蛋,又有谁比他做得更好?
高丽元帅大营,传令兵执旗、领箭进进出出,一直并未停歇。
“大帅,要班师了?”阴阳怪气的嘲讽声,令元帅王汤平很不爽。
然而,彼一时,此一时,形势不由人,王汤平耐心解释道:
“不是班师,而是移营决战!”
完颜蓟一呆,质疑道:
“你是林肇渚的对手?”
王汤平大怒,拂袖出了大营,不再看惹人厌的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