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中一片寂静,似乎连孙竟陶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皇上冷声问道:“孙竟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竟陶哪里还说的出什么话,只能跪伏在地,咚咚咚地拼命磕头,痛哭哀嚎,泣涕涟涟。
“微臣知错了!微臣知错了!……”
皇上摆了摆手,孙竟陶便被拖下去了。
就在孙竟陶刚被拖出去的一刻,大太监又脚步匆匆的跑进来了。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说是一定要见您,事情十万火急!”
皇上内心:真特么!
“让他进来!”
太子步履匆匆,进来之后直接噗通跪倒,痛哭流涕道:“父皇!您要给儿子做主啊!有人要害儿子!”
皇上皱眉:“有话好好说!”
这撒娇打滚的样子,成何体统!
太子连忙起身,忽然瞥见一旁的安王爷,哭声“嘎”的卡在喉咙,额……真是丢脸!
他讪讪道:“十七弟也在啊。”
“四哥。”安王爷应声。
太子连忙说正事:“父皇,儿子已经找到那日假扮太监,打着儿子名义,给林府送库银的小厮了!”
“哦?”皇上眸色晦暗。
“带进来!”太子不由分说,连忙唤人。
只见太子贴身侍卫立刻扭送着一小厮进了乾元殿,那小厮生的面白皮嫩,若说他真是太监,倒也是有人信的。
太子怒声道:“快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小厮噗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是户部尚书孙竟陶大人!他让我把他贪墨的库银给林府送过去!”
太子又问:“送了几箱?以什么名义?”
“送……送了六箱,就说是太子殿下您赏的!”
太子拎着衣袍,咚的一脚踹在那小厮肩上,怒道:“为何害孤?!”
“孙……孙大人并非是要害殿下!而是想用此法子帮殿下您除了林家!”
太子怒:“混账!孤与林家无仇无怨,孙竟陶脑子进水了吗?!凭白的陷害无辜!”
那小厮满脸惊恐:“那……那也许是孙大人想打着您的旗号,自己报私仇吧……”
太子疑惑皱眉:“孙竟陶和林府有什么仇?”
那小厮连忙道:“因为永安侯的儿媳,范宝卓的夫人孙媚茹,正是是孙大人的嫡长女。大人怀疑,孙媚茹小姐被人刺杀,是林寒星所为!”
一旁的安王爷默然听着,他眼眸微垂,眸色愈发晦暗……
那晚萧楚昀派人暗中拦着,太子落后一步进宫,没能当下给林家扣死罪名,而失了先机。
林寒星有机会先在皇上面前说了话,扯出了阡泓和幽州宁乐县的案子,这才造成了太子如今的困境。
可眼下看来,太子为了脱身,已然决定放弃户部尚书孙竟陶了。
既是如此,那他必定做足了面上的准备。
可是。
该有的证据,想必皇上已经拿到了。
接下来,就看皇上怎么决断了……
……
只见太子一扭身,立刻变了脸,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面对皇上,声音凄凄惨惨。
“父皇,您看到了啊,这些全是孙竟陶那老家伙要害儿子呀!”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太子,他蠢傻稚嫩又浮夸的表演,真是让人既心烦又纠结!
“父皇,儿子……”
太子刚要说什么,皇上忽然摆了摆手。
太子立刻噤声。
皇上无力又无奈,靠在金丝软靠上,闭着眼睛。
萧楚拓是他一手拉扯栽培起来的,可他的所作所为,却着实让他伤透了心。
皇上鼻头发酸,眼中有水汽往外冒。
萧楚拓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可……
自己从前,不是也拥有过让他极度省心的儿子么……
只不过那个儿子省心的让他觉得可怕,所以当时他才会一狠心……
哎……
皇上心中波涛汹涌,脑海中二皇子萧楚民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于萧楚民而言,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实在不想再让父子相残的悲剧重演。
拓儿,他只不过是犯了些错而已。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况且,若是废了拓儿,将来谁能堪当大任呢?
皇上默默掰着手指数着自己的这些儿子,不是闲散碌碌无为,就是身有残疾……
目前看来,就只剩下拓儿了。
皇上心中暗暗做出了抉择。
——再给拓儿一次机会吧……
“朕知道了。”皇上声音平缓而低沉,这是对太子说的。
安王爷手指微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笑意。
……
傅昭由太医处理好伤口后,又急匆匆地回到了乾元殿外,恰好碰到一小厮被拖了出来。
傅昭连忙拉住大太监,询问道:“公公,他是谁?”
大太监道:“那个假扮太监,打着太子旗号给林府送银子的就是他!”
大太监同傅昭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便匆匆离开了。
傅昭暗自唏嘘,没想到孙竟陶竟会觉得孙媚茹是林寒星刺杀的,简直荒谬!
不过……
傅昭脑海中猛然闪过一连串的人,范香娥、范宝卓、林铃、孙媚茹……
林寒星是会武功的,她刺杀孙媚茹,这也不是全无可能……
那范宝卓呢?和孙媚茹在同一天被刺杀,也是林寒星做的?!
傅昭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个冷颤。
——林寒星,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
太子和安王爷从乾元殿出来时,已是凌晨。
傅昭见太子的贴身侍卫推着安王爷,而太子同安王爷又有说有笑的。
傅昭心中不禁暗暗疑惑,这件事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太子么?他怎么……
太子笑眯眯的冲傅昭挥手:“嘿,傅大人,还不走吗?”
说罢,太子眼中露出冷意,一副算你小子命大的鄙夷之色。
傅昭连忙上前行礼,待太子先行走远,这才慢吞吞跟在了他们身后。
傅昭回忆起之前林寒星千叮咛万嘱咐他的话。
——“在皇上面前千万不要提及太子!我们没有证据,你只要提及他,那便成了以下犯上、胡乱攀咬!”
傅昭抹去额上冷汗,幸好他听了寒星的话。关于太子,他一个字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