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没有水系圣法术，冰系圣法术的本质是通过减缓圣力波动，来降低温度，由此来实现法术操作。
之前柳涯心所用的，都是空气中的水分，而这些稀薄的水分自然不足以控制这个灰雾怪物。
“投水弹！”珅古断喝之下，金家护卫队出动了，他们往返于最近的水源和战场，用盆接水，往怪物身上泼。
柳涯心不断地降低那怪物周边空气的温度，使之冻结成块。
赵萍所料不错，果然有部分灰雾被封在冰块里不能动弹。
这下柳涯心就更加确定了，这个灰雾和恶之源的灰雾没有关系。
因为恶之源说过，他的灰雾起源于情绪和思维，哪有情绪和思维被冻住的？
“那可不一定哦？”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闪进柳涯心的脑海，柳涯心的手没差点没端稳。
他听到恶之源慵懒地打着哈欠，说道：“好久不见，是不是很想我？”
“啊，看来你确实很高兴，看这些悦动的线就知道了。”
柳涯心确实很高兴，情绪都抑制不住的弥漫上了脸。
珅古看向柳涯心，不知道他为什么摆出一副很兴奋的表情。
“小子，你可欠我不少东西。”恶之源笑说道：“我为了救你，可是差点呛死在先见明的洗礼里。”
“欠你的我认，”柳涯心诚然在心里想到：“但是怎么还呢？”
“喏，”恶之源的意思是那团灰雾怪物。
“让我控制你的身体，我来收了他，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可这已经结束了。”柳涯心看着快要被全部冻结的灰雾怪物。
恶之源伸个懒腰，啧嘴说道：“早着呢，别太小看‘驳杂盲愚’啊！”
驳杂盲愚？这是什么名字？柳涯心不禁下意识的想到。
可还不等柳涯心往深处想，异变突生！
那个灰雾怪物，居然在攻击自己！
砰！砰！砰！在自己与自己的碰撞中，炸碎了凝结的坚冰，那团灰雾挣脱了束缚！
珅古一杖再次击出，却被他抓住了，根本夺不回来！
珅古和灰雾怪物贴得如此之近，柳涯心不敢用冻结，护卫队也不敢泼水。
“嗯，我应该赞叹你们的能力，它尽管是个‘驳杂盲愚’，但他却有神的一抹碎片。”
恶之源摸摸下巴，继续说道：“你们居然把它打出了混乱，真是不容易，但是结束了。”
“人和神，不是一个概念。”
“它耗费残存的神念，换取了部分混沌无序的力量。”
“也就是，我的力量。”
噌！珅古霎时间被击飞了！那个灰雾怪物出手了！
珅古撞击到房屋的墙上，炸开一个十几米的大洞，那栋房屋也随之倒塌。
喂喂喂！那可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啊！
柳涯心咽了一口唾沫，珅古的实力他刚才已经看到了，但是这个白发稀疏的老人耐打能力如何，他还真不知道。
正当他心猿意马之际，一道光从倒塌的房屋中冲出，与灰雾怪物撞在一起。
是珅古，他还没死！
只见二人用柳涯心看不清的速度，不断地在空中擦出火花。
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战斗，但是细心的柳涯心发现了。
火花全是珅古打出来的，而那头灰色怪物，打出了一个个黑色的空洞。
现在叫它灰色怪物，显然已经不太合适了，他浑身变成了深邃的黑，但是与漆黑不同。
它的黑，像是将所有颜料混合搅拌的成品，再撒上一点闪光的磷粉。
因为这个“驳杂盲愚”，现在的身上也有些许星光，它们在无规律地闪闪发亮。
那打出的黑洞，严重干扰了珅古的判断。
柳涯心现在可以笃定了，珅古的武道之路就是稳准狠，但一旦被干扰，就容易出错。
“恶之源，怎么办？”
他急切地问着，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把你的身体给我。”恶之源诱惑地说道：“我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解决这一切。”
“好！我欠你的，我还给你！”柳涯心浑身忽然放松，向后倒下。
看到面前的柳家大少爷忽然倒下，赵萍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没有受伤，难道柳大少爷身有隐疾？
珅古无法出手，只能不断的缠斗，拖延时间，基本没有余力进行反击。
他的想法是，拖到天下第一赶过来，从而战胜这个一号。
这边出现了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早就超脱了玩乐的范畴。
天下第一也是一个放得下、没心没肺的人，不可能不过来救，城主也不会允许的。
再拖一会！再拖一会！
珅古的手臂细长，老化褶皱的皮肤布满了黄色和黑色的斑，但是他依然在甩动。
用他恐怖的出手速度，接下了这个驳杂盲愚的所有攻击。
嗡！一股刺骨的凉意，从珅古的后脊开始散发。
他全身忽然开始麻木，他重逢了久违的恐怖。
一生骄傲的他，此刻终于此刻重新品尝到了害怕的感觉。
害怕，那种害怕不是羊对狼的害怕，是一个玩具被熊孩子拿到手里的害怕。
他不是在害怕死亡，他是在害怕被支配。
忽然，驳杂盲愚的攻击速度恍得也变慢了，像是被什么压制住，无法挣脱。
“结束了，所有人。”低沉杂乱的声音从柳涯心的嘴里说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但不像是站起来，倒像是被支架支起来的稻草人。
这个声音像是远古的怪异呓语，是如此的杂乱无章，根本听不清内容。
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却先于声音的速度，直入人心。
即使是赵萍也被吓了一跳，柳涯心忽然直挺挺地起身，在她还在按压他胸膛的时候。
此刻的柳涯心，眼皮上翻，露出灰色的眼白，身上的陌生力量让人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柳涯心。
全身皮肤变得褶皱灰白，还在不停地剥落，像是老旧墙皮上掉落的白漆。
柳涯心的十根手指变得奇软，仿佛十根触手在空中扭动。
看到柳涯心的人，同时也听到一股诡奇的声音，像是邪恶长笛与污秽巨鼓的无序混合。
柳涯心皮肤上的疙瘩在放大，顶破皮肤，形成拇指小大的脓包。
而有孔的地方，皮肉全部在外翻，它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
赵萍近在咫尺，她看得更清，柳涯心的身边，有许多白色到几乎透明的体型各样的怪物，他们盘旋在柳涯心的身边，发出了那致人疯狂的声音。
恐怖，相比较那个灰雾，此刻的柳涯心更像是怪物。
“呵呵呵，”只听到面前这个陌生的柳涯心阴笑地说道：“这就是神赐之躯吗？真是难得的体验机会，以前都是我赐给别人。”
灰雾从柳涯心的身上往四周不停地弥漫，如浓雨般染深了这片土地和空气。
“先见明，你不惜盗火来培养的世界，我此刻也踏足其上了。”
“原来这就是奉献一切所培养的躯壳，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一切。”
“你是谁！”珅古咬着牙，不甘心地大喊，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不，准确的说，是发现自己的一切，在被占用，无论是身体、情绪、还是思维。
被灰色雾霾沾染上的东西，全部失去了控制权。
珅古所剩下的理智，让他判断出来，所失去的那部分并非是消失了，而是被填充了！
像是有股力量忽然入侵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领地忽然来了一批军队。
这批军队是不可战胜的！因为珅古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军队是混乱的自己。
自己打自己，无论谁胜了，自己都输。
更何况这种混乱无序是没有尽头的，无尽的内斗会让珅古陷入绝望的深渊。
“你不是说只需要一指吗？”柳涯心在心灵之海中对着天空呐喊。
“是啊，一指。”
恶之源操纵的柳涯心身体，已经完全变形了，身体上的所有突出都伸出了触手，根本没有手指可言！
咚咚！咚咚！这是心脏跳动？不，是肉团鼓动！
恶之源居然真的伸出了一直像极了人的手。
那手伸出食指，指向那个驳杂盲愚，似乎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在指着他。
随即那根食指开始弯折，扭曲向下，指向地面。
“你搁着唤狗呢？”柳涯心在心里之海嘲笑道：“那你不‘嘬嘬嘬’几声吗？”
正当柳涯心嘲笑的时候，那个驳杂盲愚忽然弯下身子，双臂撑在地上，双手双脚向这里飞速爬过来。
但它不敢靠近，只敢在远处望着柳涯心的脚面，似是随时准备去舔。
还真像是狗啊！柳涯心瞪大了眼睛。
“汪！”驳杂盲愚高喊一声，像是在求宠。
它身上的灰雾再次变形，变成了一只死灰色的大型犬。
恶之源控制之下的柳涯心，双眼转动，注视到了驳杂盲愚。
“呜……”驳杂盲愚立刻两爪前伸，低趴身子，表示屈服。
可笑的是，驳杂盲愚的后面居然有一条黑色带子，像是豹的尾巴。
甚至在柳涯心脚边，这个大灰狗还翻起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结束了，小子，我要是再待一会，先见明该生气了，这幅躯体还给你吧。”
嗖！呼！周围的一切被灰雾沾染之物，被无形的手抓住，拽进了柳涯心那硕大的肉块。
所幸恶之源保留了力量，周围人没有被完全侵占，所以还有力量抵抗。
可即便如此，也有几人抵抗失败，被吸进了柳涯心的体内。
卜！噗！灰白色的肉团凝结之后，忽然炸开，柳涯心的躯体完整无缺地暴露出来。
只是没穿衣服。
不过几秒时间，柳涯心便醒转过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在身边半跪着的赵萍。
赵萍紧紧捂着眼睛，尽管恶之源退去，她重新占领了躯体，但她的眼窝喷出了鲜血，不受控制。
柳涯心急忙拿出一张“桃之馨息”，碾碎之后捂住赵萍的眼睛。
不多时，赵萍眼窝的伤口便不再流血了，柳涯心也趁着这个时候穿上衣服。
恰好，其他人距离柳涯心较远，此时也都渐渐好转。
只是，看着柳涯心脚边匍匐的灰色怪物，没有一个敢靠近的，包括珅古。
“额，珅大爷，”柳涯心挠挠头，抱愧地说道：“就是这样，是我压制住了他，所以我能带走他吗？”
“不行……”珅古此话刚出，就看到那灰色怪物龇牙的威胁，像是要和他拼命。
“好吧，你也算救了我，你带走他，咱们就算两平了，还有就是你和金家……”
“也两平了！也两平了！”柳涯心大喊道：“行了，赵萍，冷安，咱们走！”
这话听得珅古满头黑线，怎么就两平了，金枢同意了吗？
但是他没说出口，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谈判的实力。
有了驳杂盲愚之后，这个林安身后的队伍实力堪称可怕。
一号、三号、四号，无一不是反天城的痛点，他们联合，俨然成了反天城中金字塔尖的力量。
“好嘞大少爷！”李冷安忽然从草丛中探出头。
恶之源忽然笑了出来：“这小子还真是幸运，他怎么知道我的力量会被无智生灵减缓？”
“或许他不知道。”柳涯心对话道：“那种力量，现在我敢确信你不是恶之源了。”
“恶之源，或者说万魔源气，绝没有这种力量，你的力量和驳杂盲愚很像。”
“那种事无所谓啦！”恶之源扣着鼻子，懒散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名字多得很。”
柳涯心眉眼下落，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我想认识真实的你。”
“啊，那好吧，看来我需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了。”
恶之源整了整黑色衣领，清清嗓子，却被柳涯心一句话呛的咳嗽：“只要你别介绍是天帝大人的小舅子就行。”
咳咳咳！恶之源重新整理了下衣着，忽然间，眼睛全被黑色覆盖，这种黑色曾经呈现在驳杂盲愚的身上，也有点点深邃的星光。
“你可以叫我盲目痴愚之神，也可以叫我原初混沌之核。”
“当然，嫌麻烦可以叫简单一点。”
“多简单？”柳涯心调笑着。
“很简单，叫我万物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