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梦摸了摸自己的面庞,稍微有点受打击。
他还想借机问问村中的近况来着。
虽然现在扮演的,就不是他本来的身份,但面相真有这么吓人么?
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等他回过头去,看到被褥的异样时,当下明白了。
得,虫母也没有鱼吃。
好在,他现在不是‘路梦’。
什么好坏名声都和自己没关系。
“不过,这未免不能利用一下……”路梦手指轻敲桌面,脸上浮现笑意。
黄水村的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要好。
沼泽民中,早已有人对帮派势力生出了不满。
只是还缺乏反抗的勇气和底气,需要有人推上一把。
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路梦一把掀开地上篮子的盖布,那是满满一筐的鱼获,小的细鱼如指头,最大的足有小腿般粗细。
在这个世界上,要论内陆,就只有沼泽地等少数几个地方还能有渔民。
算是特产了,放在其他地方,就最多只有风干鱼或者咸鱼流出。
米饭要趁热,路梦来不及细细烹饪,只是取刀把最好的鱼肉部分片下来,抹上香料盐巴借火一烤,便伴着饭大快朵颐起来。
沼泽地的植物繁多,有些香料便是路梦也记不全,吃起来却是别有风味。
他又扒了一口白饭,也是米香浓郁,口感软糯,舌尖微甜。
‘和在沙克王国吃到的还不一样。’路梦回忆着,‘这群沼泽民,卖出去的怕不是每年的陈米。’
这倒也无可厚非。
烤熟的鱼肉渗出汁水,浓郁鲜甜,便是天然的拌饭神器,路梦一边料理一边狂造,不一会儿整木盆的白米饭都入了肚。
远超常人的消化功能催动起来,路梦感到一阵满足。
照这个进度,用不了几天,他掉下的体重就都补上来了。
黄水村招待他显然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整一篮的鲜鱼在他这么奢侈的处理下,都还剩下一半。
路梦知道不用为他们节省。
沼泽地的自然环境险恶、危机四伏,但随之而来的馈赠就是物产丰饶。
这和在枢纽站时,又是不同。
双方面临的是不同的困境。
路梦也没有浪费,虽然说着不给血蜘蛛吃鱼,他最后还是把剩下的鱼获以及丢下的内脏杂碎都喂给了它们。
看着几只崽围在一起撕扯争抢的画面,那是既残暴又温馨。
尽早发育起来才是正事。
吃完这一顿,前几位哥的体型隐隐又大了一些,老四的外表也更凝实了,再生长出甲壳就能拥有锐利如刀的步足,初具攻击力。
这才是路梦提议对方送新鲜食材来的真正用意。
否则即便黄水村招待他的晚宴再丰盛,路梦也只有一张嘴,吃不了多少。
总不能带着血蜘蛛吃席。
不仅白嫖,还为对方省钱,这就叫双赢。
不过,虫母倒是可以饿一饿。
现在暂时不需要它添丁进口。
多了养不活。
虫母身上的绳索又加了一层,捆得如同木乃伊,只露出一双呆滞无光的黑色复眼,看着狗男人和没良心的孩子们狼吞虎咽,嘴里的尖牙不禁微微颤抖。
……
“呼,呼呼……”阿梨逃也似地冲出阁楼,一路跑出好远。
她急促的脚步踩着地上的隔水木板,溅起一溜儿的水花。
因着跑得太急,她甚至没有听见身后的呼喊声。
“阿梨!”
等到少女停下来喘气的时候,身后的人终于追上了她。
是一个身体健壮的小伙子,衣襟敞开,露出胸膛,肌肉起伏。
最显眼的还数他身前那几道疤痕,狰狞撕裂的痕迹久久未消,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想象出它是来源于怎样可怖的伤势。
受了这样的重伤,如果没有得到有效高明的医治,能恢复过来只能说是奇迹。
几滴汗水滑过年轻人的面庞,正是此前一同跟着华叔出村的阿伦——他曾经还和路先生有过交手,结果一个照面就被卸掉一条胳膊。
只是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反而是对方救了他一命,还治好了伤。
可以说是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典型。
之前阿伦有多不服气,后来就有多钦佩路先生。
“阿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现在的阿伦看着阿梨的样子,面露焦急之色。
身后,又是一人小跑着跟来,表情同样透着关切:“阿伦哥、梨姐……”
是之前看大门的阿全,他却是阿梨的亲弟弟。
看到两人,沼泽少女的心情略微平复了下来。
她暗骂自己一时慌乱,居然忘记了之前已经让同伴在楼下接应,就是为了防止发生不测。
阿梨当下连比带划,把当时的情境向两人描述了一遍。
“……什么!姐你是说那个石鼠团的人在床上藏了个女孩?”阿全顿时怒火上头,满脸通红。
他在大门边,清清楚楚地看着对方进村,身边没有任何扈从。
这样一来,那人屋子里的女孩,不就是黄水村里的姑娘?
石鼠团的这些人,不仅要拿他们的、吃他们的……还要睡他们的女孩!
“我……”话一出口,阿梨又有点不确定起来。
她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床上那人的样子。
但只有这个答案最合理了。
“姐……你没事吧?”阿全反应过来,想起自家姐姐的举动,急切地就要过来察看。
“没事!”阿梨没好气地甩开这个笨逼弟弟——没看到她跑得快吗?
她看向阿伦,发觉听闻了这个消息的年轻人,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像是陷入沉思。
“我们快去找找那个混蛋是对谁下手了,拉她出来作证,总要和村老们讨一个说法。”阿全愤怒转身,脚步却突然卡住。
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阿伦哥!”阿全惊讶。
“你要怎么找?”阿伦喝道,“掀开那人的被子?还是挨家挨户地问,找现在不在的人……但你要想清楚,若是真有妹子被下了毒手,你这么抓她出来,她后半辈子在我们村还怎么活!”
“这……”阿全哑口无言。
他只是一时气血上头,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而且……阿梨、阿全,你们说那人有一个大背篓?”阿伦斟酌片刻,看向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你是说……”阿梨率先明白过来,皱眉道,“他在里面带了人?”
“但如果是那样,想装进去,那姑娘得被五花大绑啊……”阿全回忆着门边的情景和背篓的形状,怎么也想象不出一个活人装在里面得是什么姿势。
“问题就在这里了。”阿伦沉声道,“我听说了一些外村的消息……”
“那个人干的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