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师侄,你说章姐姐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找师傅呢?”
大桥年纪虽然小,可是这些年艰难求生早已是尝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不是不懂,而是实在想不通。
段流年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着远处倒塌的房屋沉默了许久,才悠悠开了口,“或许她有自己选择吧?”
“可是老师明明就是因为……”
“没有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大桥还没有说完,段流年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话像是在说章英男,又像是在说其他人。
大桥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二人加紧了步伐,没有在城中逗留直奔城外隐龙之地。
大桥和段流年毕竟一个孩子一个老人,体力委实有些不逮,刚出了城,就已经气喘吁吁。
“段师侄,你先行一步吧,我尽快就跟上来。”
大桥沙哑着声音,想让段流年先赶路,因为他的胸口已经喘得犹如风箱。
“小师叔,我们在此歇息片刻吧,把你一人留下我也确实是不放心,若是真有个好歹,我也不好跟师叔祖交代。”
段流年这边也是满头大汗,但还是寻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先让大桥坐下。
“都是我太过无用,若是能够像老师那样有本事,也不至于如此。”
大桥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
“小师叔,你可别这么说,你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倒是我一把年纪了还身无长技,一点忙都帮不上,若是我能如曾经的那些匠门前辈一样,就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师叔祖一人涉险了!”
段流年气得一拳砸在了石头上,清晰可见那刺眼的鲜血从他手中渗出。
“以前我们匠门的前辈真的都这么厉害吗?有老师那么厉害吗?”
大桥早就把自己视作匠门之人,更是将青竹奉为神只,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参照就是青竹。
“这个怎么说呢?师叔祖技艺高超,武力也是超群,但是我说的那些人被称为玄师,他们身体里修炼出了一种叫作玄力的东西,凭借这东西的加持,甚至能够移山填海,空手造物!”
“那不是跟戏文里的神仙一样了?”
大桥闻言惊叹出声。
“玄师的手段确实神鬼莫测,以前我们匠门的传人也是玄力的,比之其他修玄之人丝毫不差,甚至更甚一筹,
当时匠门兴盛,到哪儿都很受人尊敬,与其他修玄的门派并称玄门,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匠门遭了大劫,所有身负玄力的匠人被人屠戮殆尽,所剩寥寥,还潜藏隐匿,不敢现身。自此匠门玄法断了传承,空留下手艺。”
段流年的话语之间夹杂着无尽的惋惜。
“匠门?修玄?”
大桥满脑袋的问号。
段流年轻轻一笑,“好啦,这些离我们太远了,还是想着如何找到师叔祖,然后继续打磨自己的手艺吧。”
“可是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你说的这些前辈的手段!”
段流年的话就像是藏着美味糖果的盒子,一旦打开了,对孩子的诱惑力自是无与伦比。
“这个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曾亲眼见过,只是通过祖上留下的文稿中看到过只言片语,就是不知道是否属实。”
段流年有些担心这些太过玄奇的事情对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但想起这些天的种种遭遇,很可能他们就是已经遇上这类似的事情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继续说道。
“我的那本书里写了一位前辈曾经亲眼目睹了一位匠门前辈和其他玄师争斗的场景。先是那名玄师抬手化出一只擎天巨手的虚影,抓起了一座千仞山峰,砸向匠门前辈。前辈随手甩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竹编的小鸟,小鸟迎风而长,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只两丈多长的巨鹰,体型硕大,惟妙惟肖,这还不是最稀奇的,那前辈吹了一声口哨,这竹编的死物竟然直接活了过来,撞头挥翅,动作全无半点生涩,甚至鸟喙一张,穿出了刺耳的鹰啼。山峰落下气势磅礴,遮天蔽日,可那位前辈轻飘飘地直接踏上那鸟的后背,化作流光,飞出了山峰下坠区域。随之悬立高处,甩出另一个竹编的老虎,也是迎风化作猛虎,他那对手根本来不及躲闪,几下就被撕成了碎片。如此这般,那位前辈还不满意。寻至那对头的家,在他家宅子里动了手脚。至此那户人家家宅不宁,先是那宅子前的门楼,整个莫名其妙抬高了七八寸,就像是被重力拔起,紧接着是里面的人儿睡觉之时总能听到外面有怪异‘咔咔’声,但只要一出门去找就又不见异常,随后这怪声又开始伴随着黑影晃动,每夜全城的狗都冲着他们的大门狂吠,同样是找不到原因,正当这些已经胆战心惊,更诡异的事情又出现了。”
段流年咽了一口唾沫,缓解了一下干哑的嗓子。
“据说是房前屋后的空地上都爬满了各种毒虫蛇蚁,还伴随着阵阵的恶臭,花了整整半个月才清理干净,可接着就是这宅子里的人全部开始做噩梦,而且是所有人都梦到了同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大桥有些着急地追问。
“是大蛇!”段流年也没卖关子。
“是梦见被成群的大蛇,追赶,而且怎么样都无法从噩梦中醒过来,一定要等到被群蛇噬咬过后,方才惊醒。那人在玄门道的友人出手相助,说是宅子被人动了手脚,需要搬离方才能够保全性命,可所有搬出去的人当天夜里就都在床榻之上,睡梦之中被毒蛇咬死了。因此那家人就这样子在惶惶不得终日状态下度日,最终一家满门成了绝户。”
听了段流年的话,大桥早已经是目瞪口呆,除了为这些神奇的手段惊叹,眼神中还有一份害怕。
“非要这么残忍吗?虽然不知道前辈的那个对家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总归不能毁了人家满门吧?之前那赵天宝一家的事情就已经堪称惨剧了,却不曾想这玄门里个个神仙一般的人儿,竟然争斗起来也是这般惨烈。”
段流年刚想解释给大桥解释些什么,就听到了边上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真是个天真的好娃娃,可是你若这般心性,还是趁早躲回去,省得出去被人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了还不知道。”
“你是哪里来的老叟,如何要这般说话?”
段流年一把拉过大桥藏在身后,然后怒目圆睁,紧紧盯着眼前白发苍苍不说,还满身污泥邋遢的老头子。
“老人家从哪里来,与你何干?倒是你,这年岁了,还在这里用些半知半解的玩意儿哄骗小孩子。”
面对老叟的嘲讽,段流年倒是还不在乎,大桥有些气不过了。
“你这老人家这般说,那你是知道些什么咯?”
“也罢,老人家我现在心情还不错,就好好教教你们这两个小娃娃!”
老叟这话显然是有些故意,可段流年还来不及生气,他就又继续说。
“就以你刚才说的那事儿做例吧。其实更多的那户人家是活活被自己给吓死的。”
看到段流年和大桥那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老叟显得很是满意。
“门户本就是一处宅子最为重要的地方之一,一旦出了问题,首先这家里的人心里就破防了,至于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点的话,十有八九是在门口地下塞了大量黄豆,经雨水之类这么一催发,别说一个门楼,就是房子都能顶塌!”
老叟找了一处坐下。
“至于那若有似无的声响,无非是在那宅子里扔进去几只好像刺猬之类的小兽,不易被人察觉,夜里声响又大,可是一有动静,它又不作声了。而那黑影更简单,甚至只是些树影之类什么的,被前两点搞得心惊胆战,那这点自然也是往这方面想了。”
“那其他的呢?”
大桥听得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