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去阐述这个故事,但听的人还是不禁汗毛炸立,背脊发凉。
“果然不愧是玄门最为久远的一脉之一,对于这段的往事记载如此详细,我们圣朝玄师团里也只有粗略的只言片语,讲述了当年一事的惨烈。“
袁川言语间满是叹息。
东林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下巴都有些合不上了。
“二位,你们所说的第四境玄师,岂不是要比袁先生还要高上一个等级,这么多大高手,才能除掉转生祭台上复活的怪物,那到底是能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力呀?”
虽然他是一域之主,平日里也能接触到不少的玄师,可是第四境的玄师毕竟是其中的凤毛麟角,大多不理会世事,所以凭借他的见识,始终是无法想象。
“关于这点,我们玄师团的先辈曾经参与了战后的清扫工作,所以留下了一些记载。”
袁川开口,解答东林王的疑问,“那一战过后,那座城镇周边数千里之内,山峦全部被蹚平,地面凭空消失一尺有余,满目疮痍,没留下一个原住的活物,当真是赤地千里,数百年不曾恢复生机。“
“这么严重!”
东林王有些惊惶,他怎么也想不到情况会严重成这样。
“除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缥缈五境之外,第四境就是当世修为的顶峰,这个境界已经可以趋势天地之间的各种能量,凭空造物,也就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可以被称之为神。记载中说转生祭台复活的怪物,受到大量气血和气运灵力的填充,虽然会达到第四境的修为,但因为已经死亡,体内没哟灵身来驾驭强大的能量,就会变得成只知道屠杀的野兽和怪物。”
青竹也是补充了一番。
“你是说这里面的家伙也有这么恐怖?”
东林王难以置信地咽了一口口水。
“只怕不止于此,毕竟当年记载中的那人只是用了几年时间,屠戮虽多,在追击中却也不能尽数收集,反观眼前这个历经这么多年岁月,血污依旧那般明显的留在土中,足见当时的血腥屠戮之严重,加上经年累月的气运浇灌,只怕比之当年还要恐怖!”
袁川言语中充满了无奈,听得东林王也快心灰意冷了。
“王爷,先莫要绝望,毕竟这一切还都是我们的猜测,或许只是我们杞人忧天了呢。”
青竹嘴上这般宽慰,可眼前的那些东西却都时刻提醒着他,他的判断没错。
东林王一脸的无奈,“希望吧,只希望那些神出鬼没的老神仙,接到消息能快速赶来,不然的话,只怕东域就要成为一座修罗地狱了。”
“王爷,放心吧,这事儿一定都会解决的。”
袁川也说了一句宽慰的话,可这表情却看着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
场中气氛越来越冷,甚至空气中都渐渐有了一丝寒气,可此时分明阳光普照。
三人面色凝重,可不远处的那些兵甲虽然严阵以待,却依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左右他们的心里。
青竹看看他们,又看看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城池。
大桥、段流年、章英男、章引丘,宝驹楼、坊市街......这些熟悉的脸庞和场景在脑海中飞速划过。
他回想着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这些熟悉或者陌生的人,或许谈不上牵绊,但若是要看着他们全部消失在眼前,他也确实是难以接受。
可是转生祭台这东西,从来都不是善茬,甚至当初第一次看到这些记载的时候,他都把他当成是一个传说故事罢了,只是为了让玄师不要去触碰那个禁忌,却不曾想这座看似峥嵘不显的城池,却隐藏了这么一个足以毁灭一方的东西。
他怕了,他确实是怕了,回想这不算太长的一生,已经见惯了生死,可此刻他内心却开始慌张,因为他不想死,他发现这世界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有太多的人值得牵挂,他不再只是那个一心想着复仇的孩子,他的心里又增加了太多太多的内容,还都是沉甸甸的分量。
特别是经过赵天宝的事情,他渐渐也开始明白了他师傅的话,“仇恨,应该留给岁月,却应该成为枷锁”。
正如,他不想大桥被仇恨负累,他自己又何尝做到?
那颗找寻原因,追逐罪魁祸首的心,何时彻底平息过?
只是如今这一件件想去做的事情,一个个牵挂的人,就像是清澈的泉水,注入记忆,将原本那漆黑如墨的记忆,慢慢稀释,变得有些许透亮,不那么黑暗,不那么令人窒息。
墨水虽然依旧存在,倒清泉的加入却可以让阳光照进来,哪怕只是一点点,它也依旧能驱散阴寒。
正如这阳光,虽然不暖,但至少能让人的心情不那么沮丧。
没有过多的感慨,青竹就开始思考办法,他一面在记忆中检索那些观山一脉的古籍内容,一面又尝试想象如果他的师傅在这里,又会用怎么样的办法。
不能坐以待毙,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哎呀,糟糕!“
袁川突然的一句,倒是把东林王吓了一跳。
“我刚刚想了又想,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迷雾大阵可能并非如我们预料的的那样,是为了限制有人破坏这山里的东西,反而可能是反过来在保护民众。”
袁川这话一出,东林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难道自己家族长期坚守的事情,竟然结果和初衷南辕北辙了吗?
青竹其实心中也有这样的判断,只是不好意思说,却不曾想袁川竟然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其实对于袁川而言,这又何尝不是巨大的打击呢?他那一脉多少人为之付出了生命,却不曾想到最后却依旧是好心办了坏事,撕开了究竟猛兽的铁笼。
”其实这话也并不一定要这样理解“,青竹看到了这两人如此沮丧,也是有些不忍心。
“且不说迷雾大阵为何所设,但无论它是否存在,这里面的那个东西,总有一天会现世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你们长此追求的是要为这方天地扫除吞噬气运的源头,那现在的情况又与你们的理念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过程有些不同罢了!“
青竹几句话,让两个感觉信念崩塌的人,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不就是一个死吗?我们这些兄弟们本就是抱着回不去的新年来的!冲锋陷阵,面对活人都不怕,更别说是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了!”
东林王看着自己那些将士,腰杆笔直,征战沙场的那股子威严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引得那些兵甲,举着武器大声高呼,”东林王!东林王!“
一遍又一遍,那声浪震彻云霄,那豪气,足以盖绝山峦。
那样子,让人毫不怀疑,只要东林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化作钢铁洪流,毫不犹豫的朝阻挡在前方的障碍冲去,哪怕粉身碎骨。
“好一支东林狼军”,袁川看得十分动容,一句夸奖,也道出了青竹所想。
“我也是年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竟然被些个传说给吓软了腿脚,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把这身肉扔在这儿了就是,反正八十多岁了也算得什么夭折!而且在此之前,能够遇上二位这样的人杰,倒是也心中无憾了!”
“正是,只要不改凌云志,敢叫天地换新颜!”青竹也是有些热血沸腾了。
东林王看着眼前这俩人,恨不能跪下来给他俩跪一个。
这俩人说到底与这事情并无直接关联,抽身就走也并无人责怪,可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想过明哲保身和逃离,若非此时时机不合适,他是真的想和他俩好好痛饮一番。
“两位,此番劫难,若我们三人能够过去,我定要与你们一醉方休!”
“好的,到时候一定大喝一场!”
袁川和青竹异口同声地回应。
“不过眼下,我们也不能够坐以待毙,在增援到来之前,我想进到里面去先查探一下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袁川又接了一句。
“不妥。”青竹却是提出了反对。
“袁大哥,你身上灵气太过旺盛,在那玩意儿面前不容易遁形,而且这外面或许可以准备一些困阵,倒是万一增援不及时,也可以拖延片刻,至于洞中,就由我下去吧。”
青竹这话一出,袁川也是立马反驳,“兄弟,你现在身上玄力都没有,如何自保?”
“袁大哥,别说了,我身上没有玄力,无法布置阵法,所以这是最好的安排,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袁川还想说些什么,青竹却是直接摇摇头。
东林王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自己帮不上忙,所以只能上前抱了抱两人。
三人相视一笑,各自散去,分头行动。
袁川走到一边开始测算方位。
东林王走向将士们,让他们撤出百里之外,成包围之势,决不能放走一只苍蝇。
而青竹却是走到了那堆镇墓兽和石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