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弁用赤蛇指着刘异威胁:
“你现在速速将杨革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刘异笑嘻嘻回道:
“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吧。”
“你赢不了的,只要我一个时辰内没派人回使牙报平安,留在使牙的上千大军便会倾巢出动,你与其现在垂死挣扎,不如乖乖束手就擒。”
“上千大军?”刘异面露嗤笑,“你唬谁呢?我算过你的兵力,现在留在使牙的兵卒连七百都不到。”
“七百人杀你们几十人也足够了,你不会以为领着这几个和尚就能叛乱吧?”
刘异侧脸看向夜空,像是聆听风声,又像是憧憬远方。
“杨弁,你刚才有听到大佛寺的钟声吗?”
杨弁奇怪,大佛寺每晚夜半时分都会敲响分夜钟,这有何奇怪?
“你什么意思?”
“刚才分夜钟敲响时,我们留下西城的同伴就会围攻节度使使牙,你猜现在你那七百人还剩多少?”
杨弁满脸不可思议。
“你们简直是找死,节度使使牙不仅兵力充足,内部结构乃奇门遁甲名家设计,异常复杂,外人进去连北都找不到,只会困死在里面。”
“假如他们本就对使牙结构熟悉呢?”
“这不可能,你派了什么人围攻使牙?”
“河东军。”
刘异清晰而响亮地说一个令杨弁石破天惊的答案。
“你骗我,我的探马时刻关注附近藩镇兵力调动,河东军最近根本没有调兵。”
“人数不多,分开离营,就不会引起探马怀疑。”
杨弁哈哈大笑,自信反问:
“兵卒又不傻,人数不多也敢来送死?”
刘异俏皮眨眨眼回道:
“你有想保护的家人,太原兵也有啊。你们才入住使牙多久,那里本是太原兵的地盘,让他们围攻使牙等于在主场作战,你那七百人死定了。”
杨弁从刘异笃定的语气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忽然醒悟对方不是在危言耸听。
他望向刘异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恐。
“你到底是谁?”
他得到的消息是朝廷准备派王逢率军攻打太原。
他认识王逢,绝不是面前这个少年。
刘异摸了摸鼻子,语气轻松回道:
“刘异,刘三藏。”
杨弁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再问一次确认。
“你是千古恶来?”
刘异挑了挑眉毛,不满嘟囔:
“我的名号这么响亮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杨弁忽然遍体生寒。
军中盛传千古恶来嗜杀成性,以虐待仇人为乐。
据传千古恶来在振武城时,有个南诏人得罪了他。
千古恶来不惜千里奔赴草原抓住那人,只为将他活活剥皮制成鼓。
军中还盛传千古恶来懂得妖法,否则三千唐军根本不可能一夜之间灭了回鹘一族,令回鹘尸体堆山填海。
杨弁瞬间想到自己落入千古恶来之手的可怜侄儿。
“你……将杨革怎么样了?”
刘异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忽然来了整人的兴致。
要模仿变态,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毕竟他家有俩现成的。
刘异学密羯,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
“oh,我近来准备做支骨笛,正在寻找合适的人腿,今天看到你侄儿的腿挺长,我就……”
“刘异,我跟你拼了。”
杨弁双眼充血,再也听不下去。
他歇斯底里地喊完,便挥舞赤蛇剑朝刘异猛扑过来。
刘异手持鸦九剑正面迎敌。
这不仅是刘异与杨弁之间的对决,也是两把绝世名剑之间的较量。
剑光飞舞中两人身影在半空频繁交错。
杨弁剑法阴狠,招招式式如狂风骤雨般凶猛。
赤蛇剑每次划过夜空都会形成一道妖异红光,它在呼啸劲风中仿佛要撕裂整个虚空。
刘异剑招迅敏灵活,横里劈,竖里刺,让人眼花缭乱,招招直击要害。
鸦九剑每次划过夜空都无声无息,它将自己黑色的剑身完全融入到夜色中。
只有两剑碰撞产生火花时,远处的人才能感知到鸦九剑的存在。
喀——喀喀~
两剑相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山川大地在演奏激昂的乐章。
刘异和杨弁剑来剑往如流云般不停变幻,两人互不相让。
对战双方产生的强大气场,令方圆十丈内都弥漫着剑气和杀意。
在附近打斗的士兵与和尚们纷纷避让,将这一方天地单独让与这俩疯子。
他们打到三十几招时,杨弁抓住刘异一个破绽。
他舞动赤蛇凌厉出击,向刘异下腹刺来。
刘异急转身体,滴溜溜转个圈子。
他虽勉强避过这一剑,却感觉右侧腰微痛,表皮被刮了一下。
不待刘异喘息,杨弁手腕顺势斜上,又向他脖颈横扫。
刘异本想低头避过,不成想脚下打滑,一个踉跄失了准头。
赤蛇剑几乎贴着刘异的头皮擦过,剑刃劈开他的发簪,割下刘异一小撮发髻。
刘异再抬头时,满头黑发披散而下。
他低头瞅了一眼雪地上断成两节的玉簪,怒气值旋即猛增一万点。
“这发簪是我家老头在我行冠那天送给我的,你竟敢劈了它?”
该死的李归除了劝他谋反,对他人文关怀甚少。
对刘异而言老爹亲自挑选的这根发簪,可比李归不知从哪掏来的鸦九剑珍贵。
刘异面色铁寒,一阵北风吹过,吹得他满头黑发随风张扬,狰狞而阴森。
他整个人的气质凝结成五个大字:
老!子!很!生!气!
刘异单手竖起乌黑的鸦九剑,人剑合一,成为一体。
杨弁不经意间打了个哆嗦。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古恶来?
果然恐怖至极。
但再恐怖他为了侄儿也跟千古恶来拼了。
下一秒刘异手持鸦九剑,像一条黑色的蛟龙掠过夜空,向杨弁飞来。
他的剑招不再华丽,刘异拿鸦九剑当开山斧用,对着杨弁脑袋当头劈下。
杨弁慌忙以赤蛇相挡,两人开始拼力。
两柄神兵再次碰撞,杨弁被震得虎口裂开。
两剑摩擦时刘异手中的剑发出“嘎嘎嘎”的奇怪声响,像是飞鸟在啼鸣。
杨弁以近在咫尺的距离惊惧喊道:
“你骗我,这剑根本不叫牙鸟,它是鸦九剑。”
身为铸剑世家的传人,他对历代名剑早就如数家珍。
他只是没想到鸦九剑竟还留存在世间。
刘异反问:“是又怎样?”
“真是鸦九剑?”
杨弁语气充满不可置信,心当即凉了一半。
乌鸦吃蛇,鸦九剑克赤蛇剑。
鸦九剑是一柄比赤蛇剑更邪魅的妖剑。
它是欧冶子神灵所收弟子所铸,世人皆传它锻成时自带剑灵。
也许是心理作用,杨弁感觉刘异突然暴增了千斤神力,像是被剑灵附体一般。
他的赤蛇再也抵挡不住鸦九剑的力量压迫,剑刃被压向主人脖颈。
三寸,
两寸,
一寸……
杨弁呼吸急促,力竭前他不死心地追问: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杨革还活着吗?”
刘异冷声答:“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杨弁认命般突然卸力,放弃抵抗,任剑刃扫向自己的脖颈。
他默默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现在感觉一家人整整齐齐在地下相聚也挺好。
赤蛇刚嵌入他脖颈时,刘异突然收力。
杨弁等半天没等到死亡只得睁开眼睛。
他脑袋上、手背上莫名多了几根银针。
刘异解释:“我已经封了你合谷、脑户、风府、玉枕、通天五处穴位,几个时辰内你再也使不出力气来。”
“你为何不杀我?”
“我说了要送你去见你侄儿,死了还怎么见?”
“杨革没死吗?”
刘异翻了个白眼。
“他只有额头受伤,那伤还是傻缺自己撞的,其他零件都很齐全。”
杨弁当即大喜,不住喃喃:
“太好了,太好了。”
刘异立马给他浇了盆冷水。
“好什么好啊?你非拉着他谋反,朝廷处死他也是早晚的事。”
杨弁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
刘异捡起地上的赤蛇剑,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对杨弁礼貌道:
“谢谢你将宝剑赠与我。”
杨弁苦笑后面露嘲讽,问:
“大家都是干抢劫,你与我们有何分别?”
“Shit,you can kill me,but you can‘t fuck me。”
“啥?”
杨弁听得一脸懵。
“士可杀,不可辱,番邦话。我哪有抢劫?你刚才砍断了我的簪子,难道不该赔偿吗?”
杨弁翻个白眼,自己有说不的权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