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贡?
我为什么会在萨尔贡?
周金儒的记忆停留在他和004号扞卫者的对话,一转眼,就出现在萨尔贡了,身上还穿着厚厚的冬装,属于1080年伦蒂尼姆的痕迹。
面前的少年满脸惊恐的表情,周金儒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脸出了问题。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撕下一块布料裹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和一个萨尔贡人没什么区别。
那几名追杀少年的黑衣人见有人拦截,当机立断选择撤退,一转眼,跑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
在少年眼中,企图杀死自己的人是被眼前这位毁容的神秘人惊退的,心底不由的开始猜测其身份。
周金儒很是困惑,他从萨尔贡出发,现在又回到萨尔贡,难道已经来到现实了?
“这里叫什么?”
少年如实道:“白沙聚落。”
一个陌生的地名。
周金儒又问道:“这里距离塔拉特有多远?”
“你说什么?”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塔拉特,萨尔贡荒野里着名的绿洲城市。”
“没有听说过,”少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神秘男人,“我不知道你说的绿洲城市在哪里,但是你要一个叫塔拉特的人的话,我就是塔拉特。”
塔拉特,帕夏,没有塔拉特绿洲城市……
周金儒心底浮现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他偏离了原先的轨迹,来到一百年前的萨尔贡了?!
“现在是什么年代?”
“996年,我要走了,你跟我来,说好支付你金子的,我说到做到。”
塔拉特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他一直如此,既然这个古怪的人救了他,理应付账。
周金儒心底震惊不已,他竟然真的降临在一百年前了!
当他尝试勾动扞卫者力量时,发现能量处于干涸状态,无法正常使用。
“难道是我在维娜的梦境里,过度使用光形态后,产生的副作用?”
塔拉特见这个男人没动弹,以为他不同意和自己走,情绪难免有些失落。
周金儒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确信自己不可能找到任何帮助,因为他所认识那些人,要么还没有出生,要么根本不认识自己。
凯尔希那个老女人除外,但没人知道她在哪里,自然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神出鬼没的大猞猁身上。
“好,我和你走,记得把金子给我。”
一来,周金儒身无分文,需要钱。
二来,也为了让少年帕夏放心,他有所求,而非谋求更多。
听见这句话,塔拉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对方要是不要金子,他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了。
两个人在寂静的路边逗留了片刻,一同踏上离开的路,途中,周金儒大致了解了塔拉特现在的处境。
少年帕夏获得了一块领地,并且还有八百名领民和少量的护卫,问题是他要穿过几个陌生王酋的控制区域,难免有人会动歪脑筋。
“我今天来参加当地王酋的宴会,只带了三名护卫,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遭遇袭击。”
从塔拉特懊恼的神情就能看出那三名护卫的下场不太好。
萨尔贡这片区域曾经有过强极一时的帝国,但因为地域广阔,各个部落之间存在的矛盾,最终分崩离析,变成现在的样子。
帕夏之间尚且不和睦,更别说下面的王酋了。
因此塔拉特遭到袭击就变得很正常,问题是他出于什么原因,才仅仅带了三名护卫就深入险境,最后差点送命。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点难以启齿,塔拉特不愿意说,周金儒也没问,他们两个之间见面时间还不超过半个小时,没必要谈的如此深入。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塔拉特手中有象征着帕夏的信物,提及一封法理文书,能证明他的合法身份,以及拥有领地的正当性。
恐怕袭击他的人也是看上这点。
毕竟八百名领民不算什么,只要想,就能轻易弄到。
塔拉特的人头可比这些值钱多了。
回到临时驻扎的营地,一名孔武有力的萨弗拉人立即冲了过来,大声道:“帕夏,您怎么回来这么晚,您的护卫呢,难道……”
“不必担忧,坎普卫队长,虽然有些危险,但我已经回来了,结果是好的。”
塔拉特一边安抚卫队长,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周金儒,赞叹道:“多亏了这位勇士,是他救了我,现在他就是我们的朋友,给他弄一套不怎么显眼的衣服,以及一张面具,他需要食物和休息的地方。”
刚刚遭遇袭击,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坎普本来想劝说帕夏立即离开,但塔拉特根本没有走人的意思。
周金儒不由多看了一眼少年帕夏,因为现在留下来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将后背留给敌人,而且,他是帕夏,地区最高统治者,怎么能被下级王酋吓跑?
看来有好戏看了。
周金儒收了心思,跟坎普卫队长离开,他一个人住进一顶帐篷里,没过多久,卫队长亲自送来一些食物和一套衣服。
“我要一面镜子。”
得到这样的要求后,坎普心中疑惑,但还是找来一面小镜子。
帐篷里只剩下周金儒一个人,他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张脸都融化了,像是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反派,不光是这样,就连身体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
“应该是光形态超载造成的,我的身体无法承受那么可怕的力量,之前014号说的没错,燃烧生命力会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周金儒默默戴上面具,他根本不能用正脸见人,也只有塔拉特那样心脏大的才没有被吓倒。
自检结束,坐在矮床边吃东西,感受体内干涸的扞卫者能量。
没有光形态就无法打开空洞,也就无法回到属于他的时间线。
也就是说,他被困在一百年前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吃完东西,周金儒躺在床上,舒缓紧绷的身体,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被一声凄惨的哭喊弄醒了。
怎么回事?
他翻身起来,掀开帐篷的一角,外面天才蒙蒙亮,勉强能看见事物。
营地里聚集着很多护卫,人人举着火把,围在一起。
人群之中,塔拉特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三具尸体,应该都是他带去参加宴会的护卫。
少年帕夏放声大哭道:“王酋阁下,他们都是我的父亲派来保护我的,就这么死了,我对不起父亲啊!”
他哭的声音极大,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站在对面一名中年男人面露尴尬之色,哪有帕夏这么哭下属的,简直就是在拿鞋底抽他的脸,而且,这么撒泼打滚式的做法,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帕夏大人,当心身体啊。”
塔拉特哭了一半,好像累了,抽泣着问道:“天气太热了,我没办法把他们的遗体带走,所以……”
“我会负责的,他们都是英雄,保护帕夏大人有功劳,一定好好安葬!”
少年帕夏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王酋阁下,我的三名护卫被杀,这里太不安全了,没想到你的府邸附近竟然有强盗,你能睡得踏实吗,昨天死的是我的护卫,说不定明天他们就能杀进你的卧室,我也很担心你啊。”
王酋心底别提有多腻歪,抽了左脸还不停,继续抽右脸,他还只能将脸凑过去给少年帕夏打。
要怪,只能怪昨天夜里没能杀了这小子!
“您教训的对,真是没想到强盗如此大胆,我马上就派人去剿匪,为了领民的安全,一定全力剿匪!”
萨尔贡荒野里匪徒多如牛毛,再怎么剿匪也剿不干净,但话还是要说的,毕竟少年帕夏也是帕夏,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旁边的周金儒看的津津有味,塔拉特帕夏没那么好糊弄啊,这里的王酋实在小看他了。
塔拉特见目的达到,拍拍衣服站起来,丝毫不顾脸上还有泪痕,淡淡道:“王酋阁下,我和我的领民今天就打算启程了,路上不会再有劫匪了吧?”
“不会,当然不会,您要是不放心,我派一队护卫保护您的安全!”
塔拉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王酋:“你的军队去剿匪,还有余力来做其他事吗?”
王酋张了张嘴,最后半句话也没说出来,灰溜溜的走了。
众人散去,开始准备启程的工作,闲下来的周金儒被眼尖的少年帕夏发现。
“昨天深夜,谢谢阁下的帮助,还没有请教过怎么称呼……”
“四先生,叫我四先生就可以。”
塔拉特清了清嗓子:“好的,四先生,你的酬金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一辆马车前,塔拉特翻出一只木盒,从里面取出一袋钱币摆在周金儒的面前。
“这里是二十枚萨尔贡流通金币,它在任何一个荒野聚落的黑市都有极强的购买力。”
周金儒拿着手里掂了掂,有点沉,还未来得及开口,少年帕夏又摸出一枚金币抛过来。
“这是萨尔贡帝国古钱币,送你的,可以卖了,大概能卖八十到一百个流通金币,也可以留作收藏,它是信物,你拿它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
愿望?
周金儒沙哑着声音:“我对愿望不感兴趣。”
钱也收了,他们之间的口头约定就此结束。
可少年帕夏接着说道:“四先生看起来不像萨尔贡人,对当地环境也不了解?”
面具下传来男人的轻笑:“你想招揽我?”
“谈不上招揽,”
塔拉特跳下马车,双手背在身后,走了两步,背对着初升的朝阳:“四先生,你看到了,我在萨尔贡还是有点身份地位的,至少明面上,他们必须表现的恭敬,如果你需要一个向导,我应该可以胜任,同样……
这一路上必定不安全,我们有这么多人,一起走也很安全,所以,我们之间是互助关系,而且,我有很多钱。”
他是帕夏不错,但死掉的帕夏毫无尊严,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昨天深夜,这个男人一招就打败了六名身手不凡的敌人,实力强大。
如果是另外一方势力派来杀他的,那他早就死了。
塔拉特不确定这个四先生是不是局外人,但可以肯定一点,他绝非残暴之徒。
如此天赐良机,不抓紧拉拢在身边,还在等什么?
不过少年帕夏的说辞在周金儒耳中自动过滤为两个字,招揽。
说这么多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希望自己能留下,而且在途中,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招揽。
塔拉特已经尽力控制自身的想法,开出的条件也足够诱人,并且主动将双方摆在同一位置上,从领主的角度出发,已经合格了。
周金儒现在需要的是修养,再从源石中抽取能量,恢复扞卫者能量,他不想一直被困在一百年前。
少年帕夏就是个不错的靠山,尽管这棵小树苗还不够强壮,那也比没有强,不是么?
将钱袋收起来,周金儒沉默了两秒,淡淡道:“可以,我暂时就和你们的车队同行,我不是一个喜欢吃闲饭的人,我的职业是外科医生,对源石病有点研究,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塔拉特大喜过望,他还在担心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没想到四先生一口答应,而且还是一名医生,擅长源石病领域的外科医生。
这可解了燃眉之急。
在任何地方,医生都非常重要!
当天下午,塔拉特带着他的八百领民再次出发,当地王酋没有来送行,也没有派出任何护送的队伍。
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地图上一块荒无人烟的绿洲。
按道理说,有绿洲的地方就有水源,也就有生命,沙漠之民趋之若鹜才对。
可是这片绿洲却没有统治者。
“因为一群游荡的马匪控制了这片绿洲,他们劫掠部落,买卖人口,烧杀抢掠,恰巧,我的父亲就将这片区域划给我做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