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哥伦比亚的退役军官也会驾驶豹式。”
驾驶舱内的退役军官坦然道：“说实话，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里见面，我以为你是一个不怎么会用武力的人。”
周金儒冷不丁道：“卡特小姐还好么？”
“她很好，不过你应该称她为罗杰斯夫人，银狐女士，炎国人打招呼都喜欢问候别人的妻子？”
银狐吸着鼻子，闷声道：“你就当做是他的个人爱好。”
这个爱好有些特殊……
周金儒观察着史蒂夫驾驶的豹式，只见他用金属外壳的拳头打碎晶簇怪物的半边身体，右臂的臂铠里弹射出一截宽刃剑，用剑身拍开另外一只，这些晶簇怪物数量虽多，却不能给豹式造成那么一丁点的伤害。
“狐式和豹式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产物，维多利亚是从哪里挖到这些东西的？”
站在一旁观看史蒂夫表演的银狐却说道：“你弄错了，真正的划时代装备正是狐式，轻量化才是发展的最终目的。”
周金儒看着泛着红色微光的护手：“可是维多利亚将这东西当作消耗品，相比较豹式，以及更高等级的蒸汽机甲，狐式的功能性不够看。”
银狐揶揄道：“我忘了你喜欢的是那些又大又强的东西，口径越大越喜欢，强度越高越可靠，会看上豹式实属正常。”
“别当谜语人了，说你能说的那些东西吧。”
银狐面朝周金儒，即便隔着头盔他也能猜到这个女人正用一种嘲笑的表情看着他：“聪明人，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周金儒瞬间明白了什么：“还是制造工艺和材料强度的问题？”
“是啊，很简单对吧，这两个问题几乎是无法解决的，我们想过很多种办法，就算理论技术达到水准了，却不能弄出与之相匹配的材料，连逆向解构都做不到，以后再说吧。”
银狐作为一名技术研究人员，她说出的话，几乎为狐式判了死刑，以莱茵生命的技术储备和背后一个强国的支撑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泰拉世界恐怕也很难再找到能解决问题的势力和国家了。
就在两人交流的几分钟里，豹式取得了一切能取得的战绩，史蒂夫将晶簇怪物清理干净，意犹未尽的挥舞着右臂的宽刃剑，感叹道：“我记得在废弃城市作战的那段时间里，见过无数类似这种机甲的智能机械，它们用的是能轻易切开金属的链锯剑，一边喊着忠诚一边向我们冲过来。”
周金儒没有回应他，向前移动了一点距离，看着被打碎的晶簇怪物将源石铺满地面，这些都是感染源，今天的麻烦结束后，圣亚拉尔要花费大量时间和人力来清理这些东西。
“史蒂夫，你很熟悉这些东西？”
豹式机甲里传出男人的轻笑：“我在服役期间，曾经与维多利亚做过交换集训人员，因此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但能在圣亚拉尔见到蒸汽机甲，很让人意外。”
他们的对话还未结束，只见地面那些碎成一滩的源石结晶忽然开始抖动起来，这副画面令在场的三个人如临大敌，纷纷后退避让，看着源石结晶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的凝聚起来，几个呼吸间形成一个体型庞大的晶簇怪物。
史蒂夫惊叹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源石结晶有这样的能力了？”
银狐沉默不语，从情绪来判断，她的内心充满悲愤。
真正让周金儒震惊的并不是银狐的反应，而是在他开启情绪感知时，从对面的晶簇怪物身上感应到了一股纷杂不堪的情绪，混乱，无序，无法理解的情绪。
“它有情绪？”
周金儒低下头，眼前浮现出透明面板，看着情绪感知的说明，只有机器人才没有情绪，换句话说，晶簇怪物已经算是一种特殊的生命了？
不管是不是生命，周金儒能肯定它依然是冲自己来的，当即握着战锤冲过去，以两米多高的狐式，也只能达到晶簇怪物的腰部，豪放粗犷的锤子借着高速移动的惯性锤在石头躯体上，只见晶簇怪物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布满裂纹的源石结晶仿佛由强力胶粘在一起，即便遭到重击也没有碎裂。
强度比想象中要高，周金儒进行一次攻击后迅速后退，狐式的敏捷在动作缓慢的巨型晶簇怪物面前简直无往不利。
就在他后退期间，史蒂夫驾驶着豹式掠过，连接着臂铠的宽刃剑刺向晶簇怪物的躯体，这还是周金儒第一次见到他没有将剑当作是一种钝器来拍打敌人。
即便开了刃也不怎么锋利的宽刃剑如同想象中那样，未能对晶簇怪物造成有效伤害，但是经过这次攻击，周金儒注意到晶簇怪物身上的源石结晶开始成片地脱落，也许这是一件好事？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一直没有动静的银狐忽然说道。
“为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直觉。”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时，背后传来一片嘈杂声，更多的灯光投射过来，照亮了黑夜里的废弃工厂。
“哪个是博士？”
“拿锤子的那个。”
“天哪，他竟然穿着一身蒸汽机甲，我们的博士什么时候会驾驶这些东西了？”
周金儒无视了他们琐碎的对话，一眼就看见众人簇拥的阿米娅，以及与罗德岛干员泾渭分明的雪怪小队，这两拨人能混在一起过来是他没想到的。
将双手战锤竖在面前，右手在护颈处按了几下，双手摘下狐式机甲的头盔，露出一张布满汗水的脸，说实话，这套蒸汽机甲很闷热，没有经过长期训练的人是无法适应的。
“博士，没有头盔不会影响装备的性能么？”
“不会，头盔的目的是保护头部，与整体的性能没有多大关系，摘了它，视野范围也会广阔一点。”
周金儒慢慢走到阿米娅面前，蹲下来，让高大的身体与阿米娅的身高持平：“阿米娅，作战指挥还是你，我不会参与任何作战指挥。”
他眨了一下右眼，表示自己不在意。
“博士，小队已经进入作战状态，目标就是那个巨型晶簇怪物么？”
其实现在说巨型也不准确，经过史蒂夫削一层石灰后，它的体型明显小了一圈，至于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
裹挟着晶簇怪物而来的风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化为阵阵呼啸的狂风，没有再遭到攻击的移动城市持续加速，站在他们目前的位置甚至可以看见远处不断冒出岩浆的圣亚拉尔旧城遗址，也就是说除了面前的晶簇怪物外，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
可是……
周金儒眉心微微刺痛，来自敌人的威胁并没有消除，他回头看向巨型晶簇怪物，如果要刷出BOSS的话，它应该就是最后的敌人了。
“攻击这东西，打碎它，不用顾忌，有我在这里。”
周金儒站起身，原地走了两步，感觉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史蒂夫展开第二次攻击，他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让晶簇怪物小一圈，相对应的，体型缩小后晶簇怪物动作也不像之前那么缓慢。
周金儒没有站着看戏，驱动狐式机甲，冲过去，挥着锤子砸下去，而那个晶簇怪物却不避不让，用正面对抗他的攻击，锤子粗糙的一端砸在晶簇怪物的头部，哗啦啦掉下一地的源石结晶，晶簇怪物显得更小了，逐渐与正常人的体型持平。
不知道为什么，近距离观察时，周金儒看到了晶簇怪物空洞的眼窟窿里，似乎有些许不同。
他立即后退，眉头紧锁，双手一摆，阻止罗德岛干员继续攻击。
阿米娅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了？”
“我是不是忘了点事情？”
他看向阿米娅：“兔兔，我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啊？”
当着那么多人喊出如此亲昵的称呼，阿米娅脸蛋一红，小声道：“我不知道啊，博士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害羞的阿米娅真可爱，周金儒心里想着，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想多了，面前的小兔子一定很开心吧，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在别的地方给自己找麻烦了……
周金儒的表情僵住了。
我忘了点什么？
我为什么会以为阿米娅的内心会喜悦？
情绪感知会察觉到小兔子的真实情绪，我为什么要猜？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强行催动灯塔技能，仿佛是一名高延迟玩家，5点理智直到数秒后才扣除，强光在他的头顶爆发开，照亮了周围几公里，缠绕在心头的晦涩感渐渐褪去。
不光是他，阿米娅，霜星，罗德岛干员以及雪怪小队成员都露出恍然的神情，他们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意识迟缓的状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银狐：“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有抗性，所以我是最先清醒的。”
周金儒转过头，正好看见豹式退回来，史蒂夫疑惑不解的盯着宽刃剑，再看向晶簇怪物，那是一个面部轮廓清晰的源石人形。
“我应该没学过石雕，可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们都中招了，我竟然忘了最基础的情绪感知，从无序走向有序，理论上，第一个发现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周金儒盯着已经是一个成年男性模样的晶簇怪物，所幸的石头人无法做出情绪表情，因此它看起来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咔吧咔吧咔吧。”
石头人张开嘴巴，发出岩石碰撞的声音，没能说出任何内容。
周金儒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二话不说，闪身过去用战锤砸向石头人，然而这次源石结晶雕琢而成的石头人并没有用身体去接，下肢弯曲，从他的锤子地下滑过去了。
“攻击它！”
周金儒举起武器，早已等候多时的罗德岛干员展开攻击，最先发难的是远程干员，杰西卡连续射击，蚀刻子弹划破空气，石头人的动作慢了一瞬，尖头子弹在它的脸上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
杰西卡弱弱的说道：“博士，我应该没有造成有效伤害。”
“它的速度很快，比起一开始什么都躲不开，现在几乎能躲子弹了。”
周金儒眼神一凝，这玩意体型越来越小，速度也越来越快，只不过一直没有主动攻击，不知道力量怎么样。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咔吧。”
又是一串岩石撞击的声音，显然没人能听懂，石头人不耐烦的用手指插进只露出一条缝隙的嘴巴里搅动几下，撒下一片源石尘埃。
“咔吧，女吧，女士，女士，女士。”
周金儒听懂了，但在场的其他人并没有听明白，对于语言的理解，似乎是他的一项特殊能力，各国语言到他的耳朵里都能翻译成能听得懂的语言，甚至还要接地气一点。
石头人喊的是女士，显然不是冲着他来的，在场的女士那么多，谁知道他叫的是哪一位。
“塞雷娅，有没有把握打碎它？”
塞雷娅一脸严肃：“我不知道它的强度，如果承受力度和源石结晶一样，我能做到。”
“我掩护你，不要听它废话，直接干掉。”
塞雷娅深深看了一眼周金儒，能说出“废话”这两个字，博士显然听懂了石头人说的话，不愧是卡兹戴尔出色的研究学者，连源石生物的语言都能理解。
“女士，我能理解会飞的鱼能挣脱源石造成的精神影响，为什么你也能？”
石头人说出了一句完整耳朵话，周金儒听的真切，会飞的鱼应该是形容他的，那么所谓的女士，指的是谁？
顺着石头人朝向看去，周金儒惊愕的发现它所指的人正是银狐，他不禁在怀疑，那副狐式机甲下的人，真的是银狐么？
“你看我做什么？”
银狐注意到周金儒的目光。
“他说的人是你，意思是你为什么和我一样不被控制。”
银狐却没有正面回答：“我不是没有被控制，而是控制的时间很短，源石承载的那点精神还不能完全控制我。”
周金儒愣了两秒，下意识道：“这么说，在圣马丁的工厂里，深海的精神冲击其实也没产生实际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