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最近时常出宫去玩,要不就是把温家小姐叫进宫来,女大不中留,皇帝也没办法,只能偷偷地给她安排了侍卫。不过二公主出宫的时候,陪着二公主的都是江允,皇帝虽然不爽,但是又不能阻止女儿出宫。不过好在江允这小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把二公主带到什么窑子里,毕竟二公主出门都是穿男装的,去莲花坊听曲儿这种事情是公子哥经常做的,这个江允倒是不曾踏足过。
眨眼就到了皇帝嫁女的日子,皇帝纵然是千般不舍,也只能含泪送女儿出嫁,就在二公主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二公主伏在白芷的膝盖上,母女两聊了许久。
二公主刚出生的时候,白芷被册封为淑妃,那个时候,皇帝还不像现在,皇帝身边还有别的宠妃。二公主从小就知道,自己母妃并不是父皇心尖上唯一的存在,父皇的心分给了许多人,母妃或许在父皇的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但是父皇是不会为了母妃和后宫的嫔妃为敌的。
直到弟弟出生的时候,父皇才真的是慌了,她从父皇的眼神里看得出来,父皇是真的对母妃上心了。从前父皇来承乾宫,有一半是因为她,宫里的孩子都是拘谨的,偏偏母妃从来不会拘束她,她从小就胆子大,敢和父皇抢吃的,会在父皇跟前撒娇卖萌,试图从父皇手里捞到一些好处。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做到了,父皇对她还是偏爱的。
二公主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她知道母后小时候过的苦,但是却从未同她说过。那时候有嫔妃敢来挑衅母后,她嚷嚷着要给母后做主,母后也只是摇摇头,不让她插手这件事。
白芷看着女儿,感慨道:“行了,都是大姑娘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不是最讨厌那些个娇小姐吗?怎么如今快要出阁了,反倒是伤感起来了。日后又不是见不到母后了,日后你可以经常进宫来瞧父皇母后,将来太子开府别居,你们总是有机会碰到的,怎么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母后知道,你选择江允,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家里,但是母后更希望你能够过的幸福,你弟弟到底是男儿身,有些东西,应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着联姻。”
二公主红着脸,“母后,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弟弟,他很好,我脾气不好,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还会逗我开心。母后不必担心我,等我出阁了,我怕母后会孤单。”
“有什么好孤单的,不是还有你父皇陪着吗?你出阁了,你弟弟也长大了,本宫也能够安心了。也不必再担心什么时候本宫的首饰盒里丢了什么,你父皇也不必担心御花园里的花草被你霍霍了,这样挺好的。”
说不伤感,那也是假的,只要二公主过的好就行。
二公主出阁后,皇帝愈发伤感了,整天的对着御花园里凋谢的花草吟诗作赋。
吟诗作赋也就罢了,问题是皇帝写出来的诗词全都是酸诗,什么花谢了,它的生命就此凋谢了之类的。最后还是内务府总管求到白芷跟前,说皇上最近老是往御花园跑,看到花谢了就开始写诗词,看样子十分伤心,御花园都不敢出现花儿了,一有落花就叫人清理干净,生怕被皇帝看到了。
白芷没有办法,只能将皇帝请到了承乾宫里,打算好好地和皇帝说道说道这件事。从前年轻的时候不见他伤春悲秋,怎么如今倒是开始弄这些了?看来皇帝是真的老了,才会如此的。
皇帝倒是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觉得日子过的太慢了,如今朝堂上的事情,他大部分都扔给了太子,自己在建章宫躲清闲。
“皇上天天都这么闲,不如就出去走走吧,这大好河山,皇上都没有走过一遍,不觉得有些亏了吗?趁着现在您还能走动,不如就出去走走?也省得天天在御花园糟蹋花草,从前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您就觉得二公主不过是摘了花,就是糟蹋花草,您如今的所作所为,和三岁孩童有什么区别?”
皇帝大概也是觉得有些心虚,不过他这是写诗,可不是糟蹋花草。
“朕不过就是写诗罢了,既不曾摘花,也不曾叫人把御花园的花儿都砍了,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白芷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您这自我感觉还挺好的。
“臣妾这么些年,一直都不曾去外头看看,臣妾在闺中的时候,也不曾出门,后来先帝赐婚,臣妾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看看这大好河山了,皇上不如陪着臣妾一道去看看?”
皇帝有些心动,“可是朝政怎么办?”
“那不是有太子吗?太子年岁也不小了,您一直在后头扶着他,他反而不能得到历练,不如就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您去游山玩水,朝政上的事情就让太子去操心吧。从前也不见您操心孩子们的事情,怎么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在纠结这个。将来太子妃,就叫他自己选,自己看中哪家姑娘,叫他自己提出来,他岁数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皇帝挑眉,“方才还说孩子们的事情,就叫他们自己做主,怎么这会儿还关心起太子妃来了?”
白芷默默转身,“那皇上要不要出去看看大好河山?臣妾听闻江南风景好,臣妾一直想去看看,不如皇上就陪着臣妾去瞧瞧吧,臣妾还没有坐过船呢,这江南水乡,就得坐船才好呢。”
皇帝点了点头,“都依你就是了,宫里的事情就让淑妃和容妃做主吧,朕不在,左右也出不来什么乱子。”
于是乎,皇帝就带着白芷下了江南,现在正是梅雨季节,倒别有一番风韵。
白芷倚靠在皇帝的肩膀上,仿若寻常百姓一般,桥头听雨,最是惬意不过。
萧景焕作为一个皇子,做不到一生独宠一人,但是能够做到如今这个样子,已经是十分不易了,现在后宫形同虚设,再也没人争宠了,因为无人争得过皇后,或者说,是再也没有人能够走进皇帝的心里了。
白芷悄悄在萧景焕的耳边说道:“皇上从臣妾刚进王府,就喜欢上了臣妾吧?皇上不说话,臣妾就当皇上是默认了。”
皇帝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白芷听得真切。
岁月静好,大概不过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