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才人很听太医的话,她似乎也听说过多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会顺利一些,可以有效避免难产。
正好今天下午日头好,蓝才人就打算独自一人去御花园喂鱼,听说内务府的奴才们又养了一批红鲤鱼,这鱼儿游动起来,那个水波纹在日光的照射下会有五彩斑斓的色彩,很是好看。蓝才人叫贴身宫女拿了鱼食,带着几个得力的宫女太监就去御花园喂鱼去了。
宁昭仪现在就盯着蓝才人的肚子呢,根本没有功夫去管大皇子。对于大皇子,宁昭仪认为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平日里也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大皇子要争气,要让皇上看到他的努力。可是宁昭仪逼得越紧,大皇子却愈发觉得宁昭仪这是拿自己当成垫脚石,她自己想做太后,就硬逼着自己用功。
承乾宫的院子里栽了一颗桃树,如今已经开花了,白芷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桃树出神,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蓝才人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御花园了,就看大皇子的表现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承乾宫门外就围了一堆宫女太监,外头乱糟糟的,一问才知道,是蓝才人出事了。
“主子,蓝才人受了冲撞,估摸着是要生了。”
白芷和春桃对视一眼,她们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一丝隐晦的兴奋。鱼儿果然上钩了,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大皇子身边的人是不能再留了,或是打发去慎刑司服役,或是流放出宫,都是一种法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奴才可以为了银子陷害主子,难保哪一天不会咬自己一口,还是用除后患的好。
“春桃,你跟本宫去看看,其他人,守好宫门。”
蓝才人已经被挪回宫里了,大皇子跪在皇帝跟前,宁昭仪泫然欲泣。
德妃见白芷来了,主动给她让了个位置。
白芷只装作不知情,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臣妾听闻蓝才人要生了,怎么大皇子不去读书,跪在这里做什么?皇上也真是的,大皇子到底也是您的亲儿子,也不怕跪坏了身子,快起来吧。”
皇帝脸色阴沉,怒斥道:“这个孽障动手推了蓝才人,所以蓝才人才会早产。”
宁昭仪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德妃却抢先一步说道:“皇上息怒,大皇子还小,不懂这些后宫争斗,会不会是有人在旁边挑拨离间,所以他才会动手推蓝才人的?”
宁昭仪狠狠地瞪了德妃一眼,说的比唱的好听,不就是想叫皇上认为大皇子会这么做,全是她教的吗?
白芷这会儿不介意装一装好人,劝慰道:“皇上,宁昭仪素来人品贵重,断然不会教大皇子这些的,必定是他身边的奴才们教的,臣妾以为,不妨好好地叫身形四审一审永宁宫的奴才们。敢教唆皇子谋害嫔妃,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臣妾以为,不如就从宁昭仪的贴身宫女开始盘问,若真的是奴才们教唆的,也可以还宁昭仪一个公道了。”
宁昭仪差点气得吐血,什么叫还她一个公道?宁昭仪这些年做了许多不干净的事情,一旦盘问起来,若是哪个奴才骨头软,全都吐露了出来,倒霉的可是她。
宁昭仪上前走了一步,“皇上,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大皇子,都是臣妾的错。蓝妹妹实在是无辜,自从上回大皇子动手推了二皇子和四皇子,臣妾就不许他到御花园走动,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这几日大皇子读书用功,臣妾也不想一直把他关在永宁宫里,今日他说想出去走走,臣妾就没有拘着他。”
宁昭仪倒是没有替大皇子开脱,她只是替自己开脱。大皇子跪在皇帝跟前一言不发,皇帝看着就觉得气恼,扔了一个茶杯过去,大皇子没敢闪躲,额头上砸出了一个鼓包,还带着血,宁昭仪愣是不敢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白芷扯了扯皇帝的衣袖,“皇上,当心身子,大皇子已经知错了,若不是没有奴才们在一旁挑拨离间,大皇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臣妾以为,应当重责永宁宫的奴才们,他们不能及时发现大皇子的异常,其罪一,不能劝导大皇子远离有孕嫔妃,其罪二。”
德妃在一旁帮腔,“皇上,这件事其实蓝才人也有错,不能全都怪罪到大皇子头上,臣妾听说是蓝才人先阴阳怪气的,若是有错,也不应当只罚大皇子一人,大皇子到底是您的亲生骨肉。”
皇帝安能不知道贵妃和德妃安的什么心思,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懒得计较这些。
“大皇子失德,动手推搡有孕嫔妃,无才无德,不配为太子人选。但朕念及你是朕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朕也有责任,朕也不愿意骨肉相残,等你年满十四,就封王,朕会给你选一块封地,你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回京了。”
大皇子跌坐在地上,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但是他不后悔。宁昭仪于他而言,只是个养母,而且这个养母只会叫他拼命读书,一直告诉他,只有读书才能叫父皇高看他一眼。他最怨恨的,不是贵妃,也不是蓝才人,反而是宁昭仪。若是宁昭仪能够好好地关怀他,他也不至于幼年的时候中毒多日。其实这些他都知道,是他身边的嬷嬷告诉他的,宁昭仪是为了争宠,还有就是为了报仇。
从头到尾,他就只是宁昭仪手里的一把刀而已。什么母子情分,都是假的。
“儿臣,多谢父皇恩典。但是今日儿臣还想再求父皇一个恩典,还望父皇恩准。”
白芷总觉得大皇子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
“准。”
“儿臣幼年时曾经中毒,是母妃照料的,但是儿臣近日听嬷嬷说,当初儿臣有发烧的迹象,母妃一直拦着太医,不让太医替儿臣诊治,后来儿臣才知道,儿臣当初得的病根本就不是什么中毒,是有人在儿臣的汤药中下了毒。儿臣恳请父皇,重查当年一事,还儿臣一个公道!”
白芷神色复杂,但是德妃却泰然自若。
看来这件事是德妃帮了她一把,大皇子是想找一个契机,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情。当年大皇子不过是个不记事的小孩,必定是有人告知他,当年中毒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大皇子才会出此下策。又或许,推蓝才人也是他想做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当不了太子,因此就自暴自弃,想要把宁昭仪也拉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