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才人进了内殿,白芷倒是好声好气地说话,招呼她坐下。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臣妾不知皇上在此,扰了皇上和淑妃娘娘用膳,是臣妾的罪过。”
白芷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既然来请过安了,江才人就回去吧。”
江才人脸色一僵,连忙说道:“臣妾今日冲撞了二公主,特来给淑妃娘娘赔罪。这是臣妾亲手绣的肚兜,若是淑妃娘娘不嫌弃,就请收下吧,就当做是臣妾给二公主赔罪了。”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的,但是江才人却从淑妃的眼里看到了鄙夷。这种眼神她自从进宫了以后就经常看到,不是对着旁人的,是对着她的。后宫中身份比她低的不是没有,柳常在,李常在身份都不高,可是却没人用这种眼神盯着她们看。
皇帝仍然不接话,白芷见状淡淡地说道:“本宫听说小才子不慎踩了你的裙摆,导致你摔了一跤,本来就应该是本宫给你赔罪,怎么好叫你跑这一趟呢?”
江才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就不该听信严才人的鬼话,来承乾宫自取其辱。
江才人挤出一滴眼泪,我见犹怜地说道:“淑妃娘娘言重了,都是臣妾自己一时没站稳摔倒的,和您宫里的公公无关。还请淑妃娘娘高抬贵手,不要和臣妾计较了。”
白芷冷笑,哦,好大一顶高帽子啊。这手段当真是和严才人如出一辙,当初严才人不就是跪在坤宁宫前面求孙贵嫔原谅吗?如今又在承乾宫闹上这一遭,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若是自己不给她面子,只怕有损她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江才人的主意倒是打得好。
只可惜,这招如果换了别的嫔妃或许能够奏效,可惜她遇到的是淑妃。
不就是装柔弱吗?谁不会呀?小才子早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了,江才人说了什么话她可是一清二楚的,虽然白芷十分恶心这类装柔弱的嫔妃,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有的人还就是吃这一套。
这男人嘛,总是喜欢柔弱的女人,白芷素来以彪悍着称,偶尔一次装柔弱,这个效果应当是不错的吧?
只见淑妃突然靠在皇帝的怀里,娇弱地说道:“皇上,臣妾本是戴罪之身,皇上能来看臣妾,臣妾已经是十分感念皇上的恩德了。江才人方才说的什么高抬贵手,臣妾实在是不懂。方才小才子回来的时候告诉臣妾,江才人说臣妾被禁足,是戴罪之身,臣妾并没有觉得冒犯,不知为何江才人还特意跑到承乾宫来赔罪呢?要赔罪也该是二公主给你赔罪才是。”
淑妃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的,四喜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他还等着看好戏呢,原本以为淑妃会直接打过去,没想到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实在是高明。
正如白芷所想的那样,这样的招数不能一直用,但是偶尔用上一次效果却是不错的。
皇帝脸色怪异,但还是搂住了她,轻声安慰道:“爱妃何出此言?禁药一事还没有定论,只是暂时禁足罢了,照这么说,德妃也被禁足了,岂不是她自导自演了?爱妃今日受了委屈,朕没有料到后宫的流言伤人,是朕的疏忽。四喜,你去传旨,即日起解除淑妃和德妃的禁足,至于禁药一事,叫人抓紧去查,若是查不到,你提头来见。”
江才人脸色苍白,她知道淑妃得宠,却没料到都到了这种田地,皇上居然还偏袒淑妃。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听信严才人的话。
江才人的反应也快,她低头说道:“都是臣妾的不是,惹淑妃娘娘伤心了,这后宫的流言本来就多,淑妃娘娘切莫因为这个伤了心神。”
话说的倒是好听,白芷倒是没想到这江才人还能屈能伸,这就不装了?原本她还想在皇帝面前装可怜呢,不过既然她已经装了,突然不装了也是怪异,倒不如好好地装一装,恶心不死皇帝也要恶心死江才人。
“本宫这几日一直在宫里,倒是不清楚外头是如何说的,今日若非是江才人,本宫倒还真不知道这流言有这般难听。皇上,臣妾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是自从臣妾进王府之后,这桩桩件件都能扯到臣妾头上。臣妾这些日子也反思了一下,想来是臣妾有些恩宠,才会遭到这样的劫难。若是如此,臣妾愿意一辈子不承宠,只求二公主可以平安长大,臣妾此生足矣。”
男人最喜欢吃这一套,虽然明知淑妃是装的,但是皇帝还是十分感动。
“爱妃受委屈了,朕瞧着你这几日消瘦了不少,朕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只野山参,不如就给爱妃补补身子吧。”
江才人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人家在自己宫里上演伉俪情深,她就像是个局外人。明明淑妃没有打骂过她,可是她却像个笑话一样。
白芷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抱歉地看向江才人,“一时情难自禁,倒是叫江才人笑话了。”
虽然嘴上客气,可是淑妃的潜台词就是你怎么还在这儿?
江才人顺着楼梯就下了,“皇上,天色不早了,臣妾就不打搅您和淑妃娘娘歇息了,臣妾先告退了。”
等江才人走了,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白芷。
“朕倒是不知道爱妃还有这样一面,捉弄人的滋味很好玩?”
“皇上说什么呢,臣妾不过就是一时情难自禁罢了,怎么就成了挤兑江才人了?”
萧景焕笑了笑,并没有戳穿。
“朕只是觉得爱妃方才的模样实在可爱,就忍不住调侃一二。”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实在不是装柔弱那块料,明明才装了一会儿功夫,却累的跟跑了好几里路一样,倒也不是腿酸,就是心累。看皇帝这模样,像是很享受她装柔弱,莫非日后她就要这么装下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