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去冷宫亲自将陈氏接到建章宫,为了避免陈氏乱叫,他还特意带了两个小太监,那两个小太监还带着绳子和白布,为的就是怕陈氏哭闹着不肯去,只能用白布堵嘴上,再用绳子绑了去。
谁知等到了冷宫的时候,陈氏看上去十分正常,她还对着镜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插着一根乌木发簪,这是她唯一像样的首饰了,以前的那些好东西都去打点太监们了。陈氏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语道:“皇上对我还真是痴心啊,我都要死了,还想着在临死之前见我一面,呵呵呵……”
四喜摆了摆手,这陈氏也不是寻常人,在冷宫一年多,居然也没疯,神志清醒得很,之前的许氏,他可是听说早就疯了。
“既然您知道,那就同奴才走一趟吧,皇上还在建章宫等着您呢。”
陈氏凄惨一笑,“这只怕是我临死前最后一次见着皇上了吧?那就劳烦公公再等一会儿,我先把妆容画好,我不想蓬头垢面地见皇上。”
小太监犹豫道:“师傅,您看这如何是好?”
四喜看着陈氏像看着将死之人一般,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怜悯,陈氏这辈子就是一颗棋子,其实她也罪不至此,只是皇上希望她死,她就得死。
“等吧,一会儿先搜搜她身上有没有刀子,有刀子就搜出来,万万不可带进建章宫去,万一她活不了了还想着刺杀皇上,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这也是以防万一,所幸四喜倒是没搜出什么刀子来,一刻钟后,四喜就将陈氏带到皇帝跟前。
皇帝的脸上看不清任何情绪,他淡淡地说道:“陈氏,你进王府多久了?”
陈氏显然也是没料到皇帝会问她这个问题,说来也是惭愧,进府的时候她十六,如今她也不过二十一,只是,她红颜未老却被打入冷宫了,就连申冤都没地方申。
“臣妾进府的时候十六,如今已经过去五年了。”
皇帝琢磨着说道:“是啊,五年了,五年能够改变的太多了,朕记得你是蒋太后送进来的。朕也就不绕弯子了,前些日子朕不在京城,大皇子的毒可是你叫人下的?”
见皇帝直入主题,陈氏索性也不装了,其实这个毒同她没什么干系,只是有人同她说这是下给宁昭仪的,这个毒并不会致命,只是能够让人痴傻罢了,她还不至于歹毒到给自己儿子下毒。
“三个月前,有个脸生的小太监出现在冷宫,说是他的主子能够帮臣妾走出冷宫,就问臣妾愿不愿意出去。臣妾问他主子是谁,他却说他主子能够保臣妾一生的荣华富贵,就问臣妾愿不愿意做这个交易。”
皇帝皱眉,“所以,你就答应了?你答应为了自己能够走出冷宫,去谋害自己的亲儿子?”
谁知陈氏却突然笑了笑,“原来皇上就是这么想臣妾的,那人告诉臣妾,这个药是能够让人痴傻的,只需要我安排人下在宁昭仪的饮食当中就可以了,只要宁昭仪傻了,皇上就会给大皇子另外找个养母,到时候他主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您就会放臣妾出来。”
皇帝冷哼一声:“愚蠢!你身在冷宫,宁昭仪宫里的小太监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将臣妾随身携带的帕子给了那个小太监,即便是那个小太监不招,也会在他的屋子里找到臣妾的帕子。”
“那你可知,那个小太监口口声声说这个药只是能够叫人生一场不大不小的病,他说这药是你交给他的。”
陈氏凄惨一笑,她早该料到的,有人为了除掉大皇子,不惜让她背上谋害亲子的罪名,只是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陈氏摸了摸肚子,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皇上,臣妾言尽如此,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罢,对外只需说臣妾认罪,只求皇上不要牵连到臣妾母家。就说是臣妾想对宁昭仪出手,奈何弄巧成拙,原本的茶水被乳母给大皇子喝了。”
皇帝看不见任何情绪,只是等陈氏断了气,叫四喜把她拖出去。
四喜咯噔一下,这陈氏是事先就吞服了毒药,他紧张地看向皇帝,“皇上,奴才确实没料到她服用了毒药,奴才有罪。”
“你当然有罪,不过她的毒药应当是藏在牙齿里的,你若是要搜,只怕都带不到朕的面前来。她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拖下去,葬入妃陵。”
“皇上,那该以何等身份葬入妃陵?”
陈氏谋害皇子,证据确凿,可是她又是大皇子的生母,若是将来大皇子知道了,有心要查这件事只怕是不好。
“陈氏虽然死有余辜,但是朕念她进府伺候多年,又生下大皇子,就以更衣的位份下葬,朕念在她生育有功,不再追究她的母家。”
“太后娘娘,陈更衣殁了。”
蒋太后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问道:“怎么没的,是皇上下令赐死的吗?”
“奴婢听说是在牙齿里藏了毒药,中毒死的,皇上说以更衣的位份下葬,不再追究她的母家。”
蒋太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咱们的人手都撤干净了吧?”
“您放心,皇上就算是再要追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承乾宫,春桃急匆匆地把陈更衣殁了的消息告诉白芷。
“主子,陈更衣殁了,听说是中毒死的,她自己在牙齿里藏了毒药,在皇上面前自尽了。”
白芷倒是颇为意外,陈氏倒是有几分骨气,只是不知道这毒药是谁给她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毒药绝对不会是背后的人给的,背后的人绝对不可能等到她都交代完了再给她毒药叫她自尽。这就有意思了。
“她倒是也算有几分骨气,本宫还以为她会在皇上跟前哭闹,没想到却这么从容地赴死了。”
“主子,不过就算她不想死,皇上也饶不了她,到时候不是毒酒,就是白绫,她如今自我了断,到也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