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五年。
六月。
蒙骜率军夺取魏地二十城,举国欢庆。
相邦府出政令:
置东郡!
从此秦与齐国接壤。
这一次大胜,与后宫而言,影响最大的便是,相邦吕不韦与赵太后走的更近了。
这让赢宁有些恼怒。
他可是谋杀嫪毐,然后不受责罚。
毕竟,嫪毐一旦送入甘泉宫,那便是秦王族的家奴,按照秦法,杀了也是白杀,最多赔钱了事。
但吕不韦不一样。
他是大秦相邦,秦王仲父。
大秦名副其实的隐王!
杀了吕不韦,他也得跟着陪葬,而且,当下的秦王政尚未加冠,未必就能稳得住局面。
就算能,也会带来大乱。
赢宁发现,他拿吕不韦没有办法,他才三岁半,根本没有与吕不韦过一手的资本。
他已经将秦法看完。
将鱼肠收起来,赢宁朝着章台宫走去。
甘泉宫虽好,但赵太后不读书!
这导致甘泉宫中,几乎没有什么藏书。
但是,章台宫不一样。
在章台宫的旁边,有一座大秦藏书室,其中有一部分,是大秦历代先王的积累。
更多的则是,那一年攻破东周,从洛阳王畿带回来的。
于是,赢宁便开始减少前往甲字号的时间,除了弓马课之外,赢宁几乎全部都在藏书室。
藏书室中,只有一个老人,管理着一群内侍宫女,对藏书室进行收拾归整。
一来二去,赢宁便于老者熟稔了。
“黑伯,早!”
吃完药膳,打了几遍太极拳,配合上古太极呼吸法,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见到赢宁到来,老者和善的笑了笑:“小家伙,你天天来这里,不用去学室么?”
“学室没意思!”
赢宁摇了摇头,在书案前落座:“天天读什么礼,学什么乐,跟一群小屁孩无聊!”
“黑伯,我给您带了糕点,你可别赶我啊?”指了指书案上的桂花糕,赢宁笑嘻嘻,道。
“不会,老夫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吃了一口糕点,黑伯看着赢宁,道:“只要你不乱搞,可以经常来!”
“那边有茶水!”
“多谢!”
提了一壶凉茶,赢宁便开始了看书。
“有趣!”
以赵太后为借口,赢宁逃学的事情,一直没有被察觉。
这一月,赢宁也将法术势三家看了个遍,然后开始通读儒家,他倒不是相当一个儒生,而是儒家之所以传世,自然有其精华之处。
伴随着吕不韦经常进入宫闱,赵太后对于他的关爱,虽然一如往常,但松懈不少。
这让赢宁意识到,依靠赵太后,虽然是稳固的靠山,但不可靠。
女人善变!
一旦有了情夫,更是会上头。
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同样的,也会改变自己。
秦王政五年,秦王已经十八了。
按照时间推算,嫪毐即将被送来。
他的那位祖母,也将移居梁山。
这让赢宁心中多少有些恐慌,他不想在学室中浪费时间。
从藏书室回去,来到了甘泉宫。
“老黑,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黑德朝着赢宁,道:“小公子,太后突然换了掌事,是一位女子,叫做莫胡!”
“不要声张,我去看看!”
看了一眼黑德,赢宁走进了赵太后的寝宫外。
宫女与内侍都不在。
只有两个女人的娇笑传来。
赵太后的声音很小,但,只有一墙之隔,依旧清晰:“小妹可是他的人了?”
莫胡咯咯娇笑:“小妹原是他买的女奴,能不是他的人么?”
赵姬又问:“目下他还要你么?”
莫胡羞涩:“夫人月红时有过两次,只搂住我睡,做不得事。”
......
两人打闹,各种声音传来,莫胡一边讨饶一边吃吃笑,道:“姐姐可知……”
赵姬噗地一笑:“明知故问!”
“姐姐,那日我曾见一男子,当时腿都软了......”
赢宁脸色难看,走出了寝宫侧殿。
对于这个莫胡,他心中标注了死字。
这个人,是吕不韦的人。
但是,不管是吕不韦,还是赵姬,都不会因为这个女人,便动他。
没有心腹之人,便是这样的无奈,他想要动手,都没有可以使唤的人。
“老黑,今日不操练了!”
“诺!”
“阿媪!”
走进寝宫,赢宁朝着离秋见礼。
自从赢宁前往学室,他们母子已经聚少离多。
况且,赢宁一直住在甘泉宫,这让赢宁与离秋相处的时间更少。
“宁儿!”
见到赢宁到来,离秋大喜,一把抱住了赢宁。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离秋挥退了内侍宫女:“我儿学业如何?”
“正在学习秦法!”
“以及养身!”
赢宁笑了笑,朝着离秋,道:“阿媪身边可有信得过的人?”
离秋美目一动,诧异的看着赢宁:“我儿要之何用?”
“杀人!”
三岁半,不到四岁的少年,平静的说出了杀人二字,这让离秋花容失色。
不过,离秋毕竟是赵国王族,对于此事,早已见怪不怪。
她之所以惊讶,完全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是她的儿子。
“我儿,你父王尚未亲政,杀人对于你有害无益!”离秋不再将赢宁当做小孩子,语重心长,道。
“阿媪,儿不得不做!”
抿了一口凉茶,赢宁轻笑,道:“阿媪放心,儿读秦法日久,知晓轻重!”
“而且,也只是一个女官!”
这一刻,离秋深深地看了一眼赢宁,然后起身到暗格中取出一块令牌。
“此乃父王赠予我的!”
“蛰伏于咸阳的赵国王族的死士暗子!”
“名叫宜都!”
接过令牌,赢宁打量了一眼,然后朝着离秋,道:“多谢阿媪成全!”
此时,离秋看着赢宁:“宁儿,你想做什么,阿媪都支持你,但,伱要安全。”
赢宁笑了笑,安慰着离秋:“母亲,这里是咸阳宫,是大秦咸阳,我是秦王血脉!”
“除非是有人想要与父王撕破脸皮,否则没有人会轻易动我!”
看着眼前的儿子,离秋觉得无比的陌生。
也许这就是生于王族的宿命。
早慧!
也注定席卷于王权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