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雅芙琳为我所杀。”
厄伍伊什平铺直述的言语将众人震动的内心再度激起波澜,然而他却好似没有发现,又或者是并不在意的走到洪德尔康利的身旁。
“帕LS丽特的贵族也被我所灭。”
八字胡法师挪向斗篷的脚步被接连不断的信息炸弹所轰停了动作,僵硬地扭动着头颅。
“阿丽亚如今的破败与我也有着直接联系。”
他将手搭上空椅的椅背,承受着熊人领主震惊且不得其解的直视与无法理解现况的疑问。
“你在..说什么啊?”
洪德尔康利说出了他们共同的心声。
然而厄伍伊什却没有照顾到他们脆弱心灵的感受,抬手向窗外伸去。
风被换起,向着伊什吹来,轻轻的撩动着那触地的黑衣。
一朵云彩巧合的飘来,遮挡了高悬与蔚蓝天空之上的骄阳,让因为伊什存在而变得压抑的空间增添了几分阴冷。
“洪德尔康利,我所了解的你总是与愚蠢,鲁莽画上等号,就如同农民与贫穷所绑定一般。”
会客室中的书籍与报纸不安的翻动着,像是被无形者所阅读。
“而我所看见的你,却是一个缺乏经验,但堪称优秀的领主,愚笨,只是他人站在一个缺乏高度的角度里所看见的你...本该是这样的。”
高矮不一的白洁云层开始汇集,层层叠叠,将光的空间夹出灰暗的阴影,投射而下。
“可当我知晓了如今这个时代的领导者应有的品质后,我才意识到他们是正确的,你是一个愚不可及,异想天开,不切实际的天真贵族,蠢货领主。”
语气平淡的厄伍伊什转身直视着不敢有任何动作的三名派遣员。
“告诉我,国王明明拥有着那些机器的协助,更是掌握着数不胜数的巫师,长生者,以及你们这样的学者,为什么如今的这个时代还是停滞了千百年之久?”
“...。”
天空已经被阴云填满,不见一丝空隙,风声愈大,却只是将他的话语变得震耳欲聋。
哑然的众人与充斥着世界的狂啸形成了微妙的对比,他们仿佛被剥夺了灵魂,成为了与背景融合的某种物品。
无人可见的幽魂就像是亲近着伊什的风一般,在狂野的呼啸中窃窃私语。
“愚昧带来的神秘可以诞生奇迹,死亡带来的绝望可以撕裂裂缝,这个理由足够充足了,不是吗?”
在摇动到近乎断裂的窗口前,被黑暗包围吞没的模糊人影里浮现出一双深深刺入众人灵魂的眼眸。
承载着记忆与情感,亦或者就是那些信息本身的黑油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奇特却不陌生的感受。
这种感受让他们觉得自己仿佛脱去了盔甲,将自己脆弱的内在暴露在了世界当中。
不再沉重,不再安全,束缚在头盔中狭小模糊的视野被得到了解放,看见了五彩斑斓的世界,触碰到湿润柔软的地面,呼吸着清晰宜人的空气。
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无法再通过盔甲抵御的恐惧。
地面行进的爬虫,笼罩世界的黑夜,远处的兽类的嚎叫,近处诡异的声响。
就在这将人归复为孩提时代的极度感性中,一些厄伍伊什曾经经历过,感知到的事物开始以一种模糊时间的幻梦的方式开始闪回。
————“这是噩梦吗..?”
在风声中,无比希望这魔幻离奇之景仅仅为一场泡沫虚幻的某人喃喃自语着,而恶毒的幽魂着凑去了那人的身旁,不知是打破还是加重了他的幻想地说到..
“你只是从美梦中醒来了而已。”
似乎只是一个恍神,劳斯感觉身旁本就猛烈的狂风似乎增大到近乎要将自己刮走的程度,他迷茫且惶恐的看着自己身下被染黑的地板,腿脚一软,向后狼狈的倒去,逃跑。
“别!——”
来自身旁同僚的提醒还未说出口,劳斯就感觉自己的半身一空。他满是汗水的头颅昂起又落下,看见了遍布乌云的天空。
【什么..?】
精心保养的胡子被尘土染得污秽,揉得杂乱,从台阶上摔下的劳斯捂着摔出血肿的侧脸,让周围聚集的群众将他的狼狈尽收眼底。
“这到底怎么回事?”有人紧张的询问。
“那些怪物又出现了!”有人瑟瑟发抖,往人群中跑去。
“这里真的安全吗..。”有人握起了武器。
“风!风!风又来了,又来了啊!!!”有人已失了心智。
“那是...领主?”还有的人观察到了细节。
广场里不断汇聚的人群将人的个体一点点变得微如沙尘,或高或低的音量将完整的话语杂乱,传递着不安的氛围。
爬上高处的洪德尔康利扫视着或是被刺客哄来,或是被怪物驱赶,又或者是单纯随着人流而汇聚的居民,忍不住回头怒视着那座高大到绝非人力可造的暗色石塔。
“厄伍伊什!你究竟想干什么?!!”
随着熊人领主的怒号,群众们才将视线投向了塔上的小小人影。
他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一片风吹起的碎布就可以遮挡,但他又是如此的庞大,庞大到他黑暗的身影即是那高塔的本体也不违和的气魄。
不明所以的群众望着他,讨论着这神秘的高塔之主究竟是哪里来的巫师,能够悄无声息的建造起这足以称为奇观的巨物。
他将手举起,那嘈杂的群声就如同化作了恐惧的食粮般,被烈风吞噬。
“我是厄伍伊什,被死神所唤醒的远古复苏者。”
厄伍伊什头顶的云层开始扭曲,呈现出漩涡的形状。
“如你们所见,我即是天灾之主,也是阿丽亚之新主。”
唯一站在高处洪德尔康利以一副愤怒的表情,在风的狂啸中喊出了无人能听见的怒吼。
“我会将你们拖入一场战争,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然后接受我的力量,直到这个已然锈死的时代再度转动,亦或者以我的死亡终结。”
“这场宣战不针对任何人,而是阻拦我步伐的所有,一切。”
从未将厄伍伊什往这方面引导的葛雅芙琳站立在他的身后,望着他被狂风环绕的背影,看着像是火焰般飘舞的黑衣,嘴边缓缓的,撕裂出一个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住的弧形。
她轻轻的抱住伊什的腰,按捺不住那涌动的漆黑恶意,发自内心地说到。
“你知道一个悖论吗?”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百分百确认的就是没有能百分百确认的事物,但...我觉得这个悖论其实并不存在,因为你与我相遇的概率...”
“绝对是百分之百——”
厄伍伊什冷漠的回头望去,幽魂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背后残余的冰冷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