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废墟里,一颗宛若微缩星球的庞大球体在这片仅有碎片构成的天空之城中平静地悬浮着。
重新穿上那身黑袍的厄伍伊什站立在一块崩裂的地板之上,默默凝视着球体外逐渐渗透出水滴落下的部分。
咔啦..咔啦。
几根乳白色的手指像是从土中钻出的蛆虫一样努力蠕动,渐渐刨开了被水汽侵蚀得像是砂岩般脆弱的蓝灰岩石。
宛若蝴蝶破茧的葛雅芙琳把自己字面意义上柔软身体从岩块中一点点的拔出,不符合常理地在球体的底部站起,看见了在她视角里倒吊的伊什。
厄伍伊什为她送上了赞赏的掌声,冷漠的注视着那名与自己上下方向颠倒的女士。
“恭喜。”
“谢谢。”没有展露出什么慌乱情绪的葛雅芙琳轻抚着胸口,低头回礼到:“请问这次,你肯倾听——”
烦人。
不想听见她任何话语的伊什又一次将其封印在碎块之中,在等上十几分钟后才把她放出。
“你需要我——”
没有回话,裂开的球体重新合上,厄伍伊什抖着腿,等上了半小时后又一次把她放了出来。
“...”拿捏不准他态度的葛雅芙琳在重见天日后迟疑了一会,可当她连声音都还未发出,只是做出了一个张嘴的动作后,那像是个巨型吃豆人的球体就干脆利落的第三次合上..
在厄伍伊什出去吃了份午饭解馋过后,第四次被放出的葛雅芙琳抿着嘴,双眉和她的青筋暴起的拳头一样紧紧的皱在一起,摆出了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但还不得不忍住的委屈神情。
他等待了几秒,在确认她已经知晓了自己只是厌烦这张嘴里吐出哪怕任何一个字后,厄伍伊什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从我的命令,我会实现你的诉求。”
“我的诉求?”葛雅芙琳斜着脑袋,淡淡一笑到:“你..”
见到她乖乖闭嘴的厄伍伊什放缓了岩球的继续合拢。随后他拿出了空空荡荡的试管,对葛雅芙琳说到:“你知道这是什么,进来。”
望着缓缓合拢的岩球,葛雅芙琳低垂着双眸,尽管已经屈服但终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多嘴一句:“光凭这样狭小的住所可是无法邀请到女士同居的。”
“所以我时常庆幸于世上并非所有的女性都和你一样,拥抱着并粉饰着自己的丑恶欲望。”厄伍伊什讽刺她的话语,并再次意示着手中的容器。
“真是个尖锐的男人...”
十分清楚自己出去才有机会造次的葛雅芙琳没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进入了自己曾经关押魔鬼的试管中。
他无视管内不停移动的肉体和两只一眨一眨的淡红眼眸,摁紧木塞,塞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那只小魔鬼呢?你该不会一不小心被它逃了出去吧。”
“....”
“总是这样...难道你心中的话语在抵达嘴边前就已经消逝在半路了吗,我的小长颈鹿?”
厄伍伊什被最后那一段话恶心到忍不住抖了三抖,从出生到遇到他之前未受到过这种待遇的葛雅芙琳终于忍受不了,抓狂的问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我面前摆出这幅嫌恶的姿态?我难道对你来说就相当于化粪池里的残渣,连提起都会开始生厌吗!?”葛雅芙琳用此生中最大的音量震声质问着。
他撑在墙边,忍受住自己作呕的冲动,冷淡但又真诚的回应到:“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本能的讨厌你。”
这种“无需理由的厌恶”让她更加的崩溃,开始歇斯底里的发出各种奇奇怪怪呜咽声响。
愈发感到心烦的厄伍伊什直接把葛雅芙琳从试管中倒出,第五度封印在岩球当中,待她恢复平静。
可这种行为却又一次触发了她的雷点,使得崩溃的时间增加了一倍还有余。
...无论封得多深都能听见那隐隐约约呜咽与哭嚎的伊什只得狼狈的逃回现实。
“又回来了?现在可不是晚餐时间。”艾蒂卡撑着脸,把手中的书本放下。
厄伍伊什脱力的坐在椅上,整个人像是散架了一样:“那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就哭了,我觉得还是先让她自己冷静下来吧。”
艾蒂卡斜着眼看他,嗤笑了一声:“哼,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真是可笑,我居然还担忧了那么久...
不,也不能松懈,说说看当时的情景吧,我好辨别下这是否为她的演技。”
只是以他人痛苦为乐的艾蒂卡饶有兴致地回驳了自己的话语,期待甘甜的雨露来滋润自己被枯燥所干涸的大脑。
伊什回忆着,尽量以一个客观的态度来进行着陈述。
...
“我想起来了!!”
在宿舍里,洛卡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望着突然拍桌而起的玛伊西特。
只见他一对狼耳因为激动而一抖一抖的,双眼放出青光的举起信纸,喊到:“我想起来了那到底缺的是什么了!!”
“你这家伙从前天一直想到现在?”反应半天才意识到狼耳青年想起什么的洛卡有些诧异于他的执着。
“想起什么了?是你们两个欠我钱的吗?”洛卡的叔叔也蹭过来凑着热闹。
洛卡挥手赶开了满口蒜味的卡洛德:“滚一边去!他说的是几天前和你聊天的那个大人物。”
“我想起来了!缺的就是一张纸!”玛伊西特抓着自己写了一半但不知道怎么续的信纸跑到了洛卡跟前。
“纸?”
“难道是欠条吗?”卡洛德望着洛卡举起的梆硬拳头讪讪笑了一下,不再打岔。
“对,纸!我在通缉令上见到过他!”玛伊西特突然翻找起自己身上的口袋:“我记得那张通缉令我是随身携带的...”
洛卡狐疑的看着他:“有那种气质的人会是什么通缉犯?他才是发通缉令的那类人吧。”
“不!绝对是他,我不可能记错...等一下,到底在哪?我明明记得我连洗澡也放在一旁...”
“...那纸不就粘水溶掉了吗?”洛卡的嘴角抽搐着,彰显着他的无语。
“应该...不会的吧?”玛伊西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又不是抓着它洗的..”
“哈哈,就算是真的也当你记错了知道吗?”卡洛德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像那种人我们能少招惹就少招惹。
你别看他那副和善的样子,可你叔叔,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和那些铁皮怪物差不多,只要认定了什么,无论如何也都要达成目的,而且他还不算愣,这种人是最可怕的。”
洛卡喝了口水,因为卡洛德已经把自己心中没有说出的话语讲出,所以他没有对此进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