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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御书房,门外的当值内侍官蹙眉:“哎呦,我说李相公啊,您就不能让官家歇歇,连着五天了,官家是吃在御史房,睡在御书房,好不容易被咱家劝回去休息休息,官家这是前脚刚走,您这后脚就跟来了。”

李纲闻言老脸一红,也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实在是有些频繁了!

“中官人勿恼,实在是事情紧迫,要不烦劳您跑趟明仁宫?”

内侍官无奈摇摇头:“官家专门交代过了,她要躺……躺平几天,不让打扰!”

李纲一听,暴脾气直接就来了:“若误了军机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内侍官一愣,李纲这帽子扣下来,谁也担待不起啊!

只能夹着双腿,小声嘀咕,骂骂咧咧的去了!

刚进明仁宫,迎面就碰上了侍女春夏:“嘿,春夏,官家呢?”

春夏指了指后殿:“官家刚刚洗漱完,说身体有些乏,小憩一会,这会大概刚刚睡下吧!”

内侍官一听,一脸焦急地抬眼望了望后殿,又轻轻地跺了跺脚,又是轻叹:“嘿,这可怎么办……”

春夏歪着小脑袋:“事情急吗?”

“急!李相公带着兵部、户部、工部还有一些禁军将领,在御书房外候着呢,说有军机要事!”

春夏一惊:“啊?不会金人打来了吧?我这就去通报官家!”

说罢,转身提起裙摆就要往后殿跑去,刚迈出一只脚,就被内侍官拽了回来:“官家的脾性摸清了吗?可别惹恼了官家!”

春夏挣脱开,连连摆手:“官家人可好了呢!”

不等内侍官再说什么,便一溜小跑进了后殿。

后殿寝室内,安神助眠的鹅梨帐中香袅袅四散,轻纱帷幔中,赵福金美眸微闭,呼吸均匀,有人说人在清醒时和睡梦中,是身处在不同的宇宙中的,半梦半醒之间,宽敞明亮的阶梯教室和床幔内温暖逼仄的空间相互重叠,一个扎着马尾清爽可人的小姑娘举手问道:“老师,都说中华文明造极于宋,一个登峰造极的文明为何会败于野蛮落后的金蒙?那文明与野蛮之间谁才是进步的?”

“老师,宋的灭亡究竟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历史的必然?”

“老师,宋的灭亡会不会是某种宇宙法则的作用,用来平衡地球上不同区域的文明,避免某个文明超速发展?”

讲台上的女子微微抬头,扶了扶金丝框镜,笑容温暖灿烂。

“老师……老师……”

“官家……官家……”

赵福金隐约觉得帷幔被轻轻掀开,春夏小声唤道:“官家,诸位相公在御书房候着呢,说军机大事!”

赵福金猛地坐起身来,定了定神:“朕睡了多久了?”

春夏扭头看了看案台上的香炉:“大概半个时辰吧。官家,我给您梳妆?”

赵福金掀开棉被,屈腿下床,春夏赶紧捧起赵福金的玉足,拿过一只鹿皮长靴准备替她穿上,赵福金缩了缩脚:“穿鞋这种事,以后朕自己来,你去给朕找个头绳来!”

在外面候着的内侍官等的着急,心想这女官家收拾起来就是慢一些,正嘀咕着,就听后殿门咯吱一声打开,扭头看去,官家正跨出后殿,一只手捏着秀发,另一只手拿着头绳,熟练地在脑后打了个简单的结……

春夏跟在后面喊道:“官家,披上大氅,外面冷!”

出了明仁宫,赵福金走的飞快,内侍官只能小跑着跟在后面,看着官家的秀发被一根头绳系在一起,随着走动的节奏左右摆动,头绳系成的样子,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

“别致……有趣……”内侍官在心里嘀咕着。

进了御书房,赵福金迫不及待的问道:“出了何事?”

待李纲说完,赵福金都快被气笑了:“就这?”

李纲一愣,心里嘀咕:“这难道不是大事吗?床子弩要是摆好了,说不定能重演澶渊之战啊。”

来都来了,赵福金只能耐着性子听这些人各自说着各自的想法:“李卿觉得,金贼会从南薰门强攻?”

李纲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理由!

赵福金无奈笑道:“给朕拿开封图来!”

铺平开封地图,赵福金点了点南薰门:“金贼如果强攻南薰门,就算攻破,进来之后呢,顺着外城一路杀到内城,再攻一次朱雀门,就算他能攻破,再顺着御街一路杀到宣德门,再攻一次?”

开封城防总共有三层,由南向北,外城墙的城门叫南薰门,内城的城门叫朱雀门,到了第三层是进入皇城的门,叫宣德门。

李纲纳闷,难道不对吗?

这条路上道路最宽,尤其是御街,七十余丈宽,无论是骑兵列阵还是摆开攻城器械,很合适啊!

“你当我开封城内百万军民是摆设吗?能看着他完颜宗望大摇大摆的在御街上遛马?”赵福金被气笑了,也更加确信现在的李纲,确实还不足以为帅为将,战争经验跟完颜们比起来,差太远了!

“去,给朕宣韩世忠来!”

内侍官一愣:“韩世忠?谁呀?”

“就是那个光头和尚!”

没多久,一身戎装的光头和尚喜滋滋地进了御书房,一进御书房,躬身行礼:“臣韩世忠,见过官家!”

赵福金招招手:“你来,这是开封地图,你若是金贼……”

“臣是宋臣!”韩世忠躬身!

“朕说假如你是完颜宗望,你从哪里攻城!”赵福金瞪了他一眼!

韩世忠凑到地图前,扫了一眼,直接点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门:“臣会从咸丰水门顺河而下,可至拱宸门,若攻破,可直冲皇宫,拿下官家,此战可定!若此处水道狭窄,臣会从西水门沿汴河下,穿过太师桥,直达御街,可避免外城巷战!”

“大胆!”御书房中突然有人呵斥:“怎可对官家出言不敬?”

这声呵斥吓了赵福金一跳,她抬了抬眼,嫌弃地瞅了瞅开封府尹王时雍:“咋呼啥?你过来瞅瞅,伱看看人家说错了吗?”

王时雍被赵福金怼了一句,直接老实了,凑过来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个所以然来。

到是李纲,蹙眉看了半天:“妙!妙啊!如此一来,根本不用在内外城拼杀,可以直取皇宫!”

赵福金点点头笑道:“这叫斩首战术。”

韩世忠看着开封城地图发愣,愣了好久突然问道:“不对啊,金贼怎么能知晓开封图呢?”

在内的众人全都一怔,要知道金国虽然遣使来过开封,但是活动区域是被严格限制的,根本不可能全方面的了解开封城的城防,水路的!

赵福金却显得极为淡定:“众位怕是忘了一个狗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