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焦的总体功能便是如此,而若是提到三焦各自的作用,就不得不提到一句话了。”
“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
陆轩诧异地看向季修文:“你了解过?”
“知道一点。”季修文点点头道。
“之前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在图书馆翻到过。”
“说说?”
“可以啊,不过我了解的可没你多。”
“没关系,记得多少说多少。”
听到这话,季修文想了想,随后说道:“上焦如雾,意思就是上焦心肺敷布气血,犹如雾露弥漫之状,灌溉并温养全身脏腑组织。
根据三焦部位划分,上焦主要指胸中,包括心、肺二脏。
心主血,推动血液运行于全身。
肺主气,主宣发肃降,将水谷精气布散于全身。因此,上焦的生理功能,主要是输布水谷精微,即气血。
就像你刚刚提到的《难经·三十一难》说的那样:“三焦者,水谷之道路……上焦者,在心下,下膈,在胃上口,主内而不出。”
至于中焦如沤,我倒是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意思我倒是知道一点,沤,浸泡的意思。”
陆轩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记住这么多内容已经不错了,而且还是上学时期看了一眼,虽说记得不是很全,但也不得不说,季修文记忆能力不错,有这方面的天赋,换作常人,怕是根本做不到。
“中焦如沤,沤,的确是浸泡的意思。”
陆轩点头解释道:“而所谓如沤,意思便是说脾胃腐熟、运化水谷,进而化生气血的作用。
中焦主要指上腹部,包括脾、胃及肝、胆等内脏。
胃主腐熟,脾主运化,肝胆主疏泄,并分泌、排泄胆汁以助消化。
因此,中焦具有消化、吸收并转输水谷精微和化生气血的功能。
《难经》亦持此说,如三十一难说:“中焦者,在胃中脘,不上不下,主腐熟水谷。”
说到此处,陆轩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下焦如渎,下焦主要指下腹部,包括肾、膀胱及大小肠。《难经·三十一难》说:“下焦……主分别清浊,主出而不内,以传道也。”是说下焦的主要生理功能为传导糟粕,排泄二便。
如《灵枢·营卫生会》说:“下焦者,别回肠,注于膀胱而渗入焉。故水谷者,常并居于胃中,成糟粕而俱下于大肠,而成下焦。渗而俱下,济泌别汁,循下焦而渗入膀胱焉。”
意思就是说下焦有排泄二便的作用。
糟粕的排泄,一是从大肠排出大便,二是从膀胱排出小便。
而刚刚说的上焦有火,下焦有寒的主要问题就是中焦堵住了。
只有打通了中焦,上下焦就惯通起来了,气血也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回路,这就像一些武侠中讲到打通任督二脉的重要性。
三焦统领全身,若是不通,身体的气也就紊乱了。”
“三焦能说的太多了,光是这些,若是能研究明白,怕是都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年。”季修文感慨一声。
“不然伱以为中医很简单?”陆轩没好气的道。
听到这话,季修文猛地看向陆轩,对别人来说,中医的确很难,学了七八年,最后面对临床依旧还是一张白纸,连最为基础的脉诊都做不到,更别说辨证论治了。
而且,很多人即便是从学校里走出来了,也还有的学,没有个三五年的临床经验,怕是独自坐诊的可能都没有。
关键,这还只是可以独自坐诊,不代表能治好病。
一些常见病,按照前人的脚步去开方子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稍微复杂一点的病症,恐怕都得束手无策。
然而,对陆轩来说,季修文却并未看到有什么难度,光是一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已经让陆轩在学习中医这块已经有了恐怖的优势。
更何况,还远不止如此。
最可怕的,不是陆轩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是他对医书中那些内容研究已经比起绝大多数老中医都要精深的地步。
而且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完全不在话下。
对陆轩来说,精通中医怕是比一加一等于二也难不倒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季修文也是忍不住朝陆轩翻了翻白眼。
这话,其他人都可以说,唯独从陆轩口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很怪异。
面对季修文诡异的眼神,陆轩直接选择了无视,他的情况跟其他人不一样。
过目不忘也就算了,还有心声这项神奇的能力,成千上百种的中药能在他陷入为难的时候提供帮助,答疑解惑,甚至不只是辨证论治,连药方都能完整的给出来。
开挂的人生,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是有些事情,陆轩也不好说,能暴露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是省得季修文天天猜疑,与其被季修文天天追问自己怎么做到的,倒是不如主动暴露一些东西,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而过目不忘这项本领正好合适。
有这项本领在,季修文怕是也不会再怀疑其他了。
陆轩倒是不担心自己心声这项神奇的能力暴露,只要他不说,谁又能知道?
只是,与其多一些麻烦,倒不是少一些麻烦。
“宋阿姨的情况,便是中焦虚寒。”
陆轩目光看向宋美莲,又继续道:“中医的寒证大体分为外寒、内寒两大类,外寒由于感受外界的风寒所引起,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风寒感冒。
其中麻黄汤就是一个治疗外寒的代表方,这个基本上属于必背的方子,在学校里导师也说过不知道多少次,很多名中医的医案中也会涉及到此方,不用我讲你们也知道这个方子所对应的病症。”
陆轩说到这里,喝了口水又继续道:“内寒由于人体的阳气不足引起,阳气不足,不能温煦机体,人就会怕冷、乏力困倦、精神不振、大便溏泻、小便清长等等,根据所虚的脏腑不同,又有脾阳虚、肾阳虚、表阳虚等区别。
脾阳的虚弱,导致寒气内生,湿气渐积所引起的病症,如大便溏泻、或大便不成形,或大便溏而不爽;腹胀时轻时重,一般是白天轻、夜晚加重;腹痛,绵绵或隐隐作痛,喜温喜按;呕吐,不欲饮食;妇女白带清稀而量多;或急性吐泻的霍乱病;也可以用于大病之后,唾涎沫不止。
因此针对宋阿姨的情况,治疗当以健脾益气,温中和胃,方用黄芪建中汤加味。”
陆轩边说边在病历本上记录药方和需要的注意事项:
处方:黄芪30g,桂枝10g,白芍15g,甘草15g,炒白术15g,姜半夏10g,砂仁5g,炒山药40g。
并问道:“鲜生姜和大枣家里有没有?”
“有有有。”
宋美莲早就被陆轩的博学所惊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而石冠兰的嘴巴早就已经张大能同时放下好几颗鸡蛋了。
刚刚李于泉说他那种情况陆医生都能举重若轻,她虽然觉得对方不至于骗自己,但心中总归还是存在一些疑惑的。
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想要完全相信一个人,也是极有难度的事情。
可刚刚,陆轩那番言论轰炸,真的把她的脑袋瓜子都已经震的嗡嗡作响。
这得多博学多才才能对各种医书中内容做到张口就来,而且其中道理还能轻而举地解释清楚。
虽然她听的不是太懂,可依旧觉得不明觉厉。
石冠兰不是没有接触过中医,可却从未见过有任何一名中医能够做到像陆轩这般,对中医知识如此了解。
给石冠兰的感觉,就好像,这些医书都是陆轩写的一样,不然怎么可能做到知晓的那么清楚?
其他人她知道的不多,可眼前就有两名活生生的例子。
陆轩的两个助手,就说不出这些,即便是有些知识能够记得一些,但也仅仅只有一些边角料罢了。
石冠兰突然间相信,眼前这位年轻地陆医生是真的有本事了,而且给那位大叔开的药也起到了极大的效果,不然对方不至于如此维护陆轩。
同时,也对陆轩能够看好自己母亲的病升起了希望。
这么厉害的医生如果都看不好她母亲的病,那中医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毕竟,连陆医生都不行,其他人岂不是更不行?
石冠兰想这些的时候,陆轩的嗓子便是已经在耳边响起:“药拿回去后,放鲜生姜三片,大枣五枚同煎,6剂,水煎服,日1剂,第一次煎煮20分钟左右,第二次煎煮30左右,两煎混匀,早中晚饭后30—60分钟温服。
平时适当以稍硬的烤饼、干馍片为主食,少油,而且一定要禁甜食,畅情志。”
“畅情志?”宋美莲一脸迷茫。
陆轩笑着解释道:“就是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情。”
这话,陆轩不知道对多少患者说过了,但依旧不厌其烦的嘱咐着,比起药,畅情志才是真正地好药。
没有任何副作用,而且还会激起人体的自愈能力。
“哦哦,这样啊。”宋美莲笑着应道。
而陆轩,则是将病历本递给了季修文看了一眼后,旋即解释道:“黄芪建中汤出自《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虚劳里急,诸不足,黄芪建中汤主之。”
黄芪建中汤主治中焦虚寒之虚劳里急证。宋阿姨的情况有反复发作、久治不愈的特点,以脾虚为主证。
脾胃为后天之本,全身的营养来源于脾胃的消化、转输。
一旦脾胃受病,导致消化吸收功能下降,营养吸收不足,造成体质虚弱。
此外,宋阿姨自身亦是不知调养,加之用药不规律也是胃病日久迁延不愈的重要因素。
故用黄芪建中汤加味,方中黄芪、白术、甘草补中益气,健脾和胃;砂仁、半夏温中化湿;芍药、甘草酸甘化阴,缓急止痛;山药平补肺脾肾。后加枳壳调节脾胃气机升降。
中焦虚寒,纳谷少,生化乏源,得温补,则腹痛瘥;饮食自增,气血生化旺盛。
脾胃之气健旺,运化复常,胃痛自止。
益气健脾补中,功专力宏,全方补中益气、健脾养胃;以平为治,症当自除。”
季修文知道陆轩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他选择了消化系统这个赛道,遇到了这方面的患者,自然会多说一点,而他也是趁着机会解惑:“陆医生,那治疗胃脘痛方面,作为医生又应该注意些什么?”
“治疗胃脘痛,强调“谨守病机,各司其属”,脾胃虚弱之病人,用药时要“忌刚用柔”,避免香燥太过。”
陆轩想了想道:“认清各种症状的所属关系,通过对临床现象的分析、总结、推演,寻求病理本质。
抓住了病机,就抓住了病变的实质,治疗也就有了更强的针对性,能有效地指导临床实际。
方中可重用黄芪,用量在30~60g,亦可配伍党参;胃脘胀重者加厚朴10g理气健脾;口黏者可加藿香10g;泄泻者加重山药30~60g、芡实30g;纳差者鸡内金15g、焦山楂10g、白豆蔻10g;脘腹冷痛者加吴茱萸3~6g;泛酸甚者加海螵蛸15g。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药方是死的,人是活的,应对不同的病症和症状时,作为医生,我们要做到的便是辨证用药,加减合适,方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你我虽都学了那么多年的中医,殊不知,中医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博大精深,寻常人终其一生怕是都难得其深意,将所有内容做到融会贯通。”
听到这话,季修文陷入沉默,他知道陆轩说的有道理,寻常中医,终其一生绝对无法得其深意,更别说融会贯通了。
可也说了,这是寻常之人,并不包括像陆轩这样的顶级妖孽。
其他人不可以,不代表陆轩不可以。
季修文也相信,陆轩一定可以。
陆轩才多大?
二十五六而已,他的人生还长着呢,如今就已经有了这么高的成就,在给他几十年,又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季修文想都不敢去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