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他们的!”
肖无恨下定了决心。
无论是袁家还是司空家,都已经囤积了数以万计的钱粮,可是他们绝不会拿出来一分一毫分享给这些老百姓。
要想活,只能偷他们的!
……
太平城,城门口。
太平城,凉州入关的大门口,南边鹞子山,北边落马山,中间的两山夹道之处,坐落着这么一座城池。
太平城算是凉州的几大入口之一,而且是所有的入口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容许大队人马经过的地方。
土地的地势要更加平坦一些,也有老百姓能够在此地种点粮食,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富庶。
只不过,也是相对来说。
还没等看到进城的门口,就先看到了进城的大队伍,这条队伍绵延起来足够有三里多,而李玄他们这个车队,刚刚赶到,只能排在最后面。
赵二斤站在板车的顶上,用手搭着凉棚,朝前面望了望,看到这条绵延的队伍,他忍不住的嘬牙花子:
“乖乖,这得到猴年马月才能进城啊?”
“那可不?你以为就你们一家人聪明,想着润到凉州?”
在他前面排队的应该是一户比较富裕的人家,一看到赵二斤这副模样,就知道是个穷苦人,所以话里话外也不怎么尊敬。
不过赵二斤早就已经听惯了乡里乡亲的冷言冷语,对于这户人家也没有多少的敌意。
他从板车顶上溜下来,掏出捂在怀里的枣子递了上去:
“你们也是从雍州来的?是汴梁城的?”
对面一家互相对视了一下,看到他们之中最为年长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这才迫不及待的接过枣子。
刚才嘲讽赵二斤的是个中年人,虽然身上的衣衫能够看出来是一个读书人,可是此时的他也是满脸尘灰,没有了读书人的斯文模样。
结果枣子他只是用衣袖擦了擦,就迫不及待的塞进了嘴里,从腰间摘下水囊灌了一口:
“汴梁城?谁去那种地方?我们是安塞镇来的。”
安塞镇?
赵二斤一听就愣住了。
雍州四城八镇,安塞镇算是最北边的地方了,如今这场大乱只是从汴梁城里面闹起来的,怎么也会波及到了安塞镇呢?
“安塞镇?你们那也乱了?”
中年人一耸肩膀:
“北边的蛮族入关了,不乱怎么可能?”
“什么?蛮族入关了?”
赵二斤一听这话就愣住了,手中的枣子也来不及吃,直接落在了地上。
对面这家人有两个跟赵大黄差不多岁数的小孩,看到枣子落了,也不等他们家的老爷子点头了,直接迫不及待的从地上拿起来,用袖口擦了擦就直接塞进了嘴里。
赵二斤的反应倒是让白胡子老头和中年人都有些意外,白胡子老头摩挲着胡子:
“这位老弟,你们不是因为蛮族入关来的?”
赵二斤已经出神了,中年人敲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啊……哦,俺,是因为汴梁城乱了所以才到这来的,就寻思着东边乱了,西边说不定安生点,可是着北边怎么也就跟着乱了?”
白胡子老头皱了皱眉头:
“汴梁城怎么也乱了?消息传得这么快??”
赵二斤不由得一阵苦笑。
得,刚才他还意外,为什么太平城的门口竟然有这么多人在等着出关,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合着北边的人和东边的人,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乱的,但是一旦乱起来,他们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逃走。
白胡子老头掏出来一壶酒水,拉着赵二斤到一旁坐下,聊了起来。
过来半晌,二人才明白到底对方是咋回事。
这个白胡子老头名叫丁长连,是北边安塞镇的教书先生。
安塞镇地处边境,根本没有几个读书人愿意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教书,所以像他这样识字的人也很是珍贵。
丁长连二十五岁到了安塞镇,教书教了四十八年,到现在正好七十三。
坎儿上。
七十三了,老头子也已经家大业大了,两个儿子四个闺女,孙子孙女一大把。
岁数上去了又是为数不多的先生,所以威望自然也就高起来了,平时安塞镇的男女老少见到他都得称呼他一声夫子。
蛮族南下入关劫掠,本来他是想要组织团练死守家乡的,可是没成想,俩儿子偷摸一合计,大儿子丁文跟带不走的土地家人,一块留在家里,小儿子丁成半夜就绑了亲爹亲娘,收拾金银细软跑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是想要进入凉州避避风头。
要是蛮族只来几天,他们就等蛮族消停了回去,要是蛮族真打算再屠城啥的,他们一家就留在凉州,算是没给丁家绝了种。
赵二斤跟老头子絮叨完了两家各自的故事,水囊之中的薄酒也已经没剩多少了,两个黄土已经埋到半截的老头子,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咋办?”
“那能咋办?反正乱都乱了,就去凉州看看呗,说不定凉州才是好地方呢?”
“依我看,悬哦……”
丁长连这个老夫子拿着已经见底儿的水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盼着西边缓缓落下的太阳,眯缝着眼睛:
“雍州竟然乱成这样,凉州很难独善其身,老夫愚见,怕是凉州也不安生了。”
听着这个丁老头絮絮叨叨的拽文,赵二斤抬起头来,眼睛一亮:
“丁大哥啊,你刚才说,你是教书先生是吧?俺有个小孙子,人猴精猴精的,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跟你学点东西?”
赵二斤不知道夫子读的是什么人,但是受人尊敬,肯定是好书。
丁老头这次被自己亲儿子绑了出来,本身就带着一肚子的郁闷之气,现在一听说自己能继续当先生,也是挺开心。
“好啊好啊,你孙子呢?”
“就在我马车队的后面,你来来来,两三步就到了,来……我艹,什么玩意?”
赵二斤一回头就看到一只黑白大熊正斜靠着自家的板车躺着,鼻子上还带着一个鼻涕泡。
丁长连缩了缩脖子:
“额……你这孙子挺壮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