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寺是对外开放的。
可以进去供敬香火。
不过。
不能供敬银子。
只能供敬吃食和水，就连吃食和水，都只能是最清新淡雅的那种粗茶淡饭。
大鱼大肉不受。
李玄在刚进入到净土寺内的时候，也是小小的被震撼了一下，清净淡雅，纵是在外也能听到梵音阵阵。
是真正的佛门圣地的感觉......
而李玄更觉得玄奇的是这里的僧人沙弥，男者一席月白僧袍，女者身着白衣，竟真的不受香火钱银，仅受粗茶淡饭，也不收田纳税，和想象中的和尚偏差颇大.....
甚至这个距离看上去是过大了。
在汴梁城生活了一段时日，李玄也见过富贵豪绅，兜里有银子的武道强人..生活享受，六欲索求，皆是正常。
像净土寺这般不受金银财帛香火供奉，只受粗茶淡饭的，却是见所未见。
他们的欲望确实这么清淡吗？
颇有些古典神仙餐风饮露的感觉。
不过李玄倒是觉得这般餐风饮露，颇无趣致了。
要是让自己这般餐风饮露，李玄便觉得算了吧。
还是酒肉不断，来的舒服些。
当然李玄也非常。敬这帮净土寺的和尚。
自己做不到，并不代表做不到的人不值得钦佩。
李玄也按照这净土寺的规矩拿来馒头还有粗茶来。
刚进入到这净土寺之中，就遇到了当年故人。
楚...霓裳？
“楚姑娘？”
此时这楚姑娘没有带面纱，能看得清她清丽脱俗的容貌，那双如水宁静的眸子，有种别样的平静和清冷。
当楚霓裳看到李玄的时候，也略微有些意外。
“你是玉玲珑旁边的那位？”
...
没想到一来净土寺就遇到了楚霓裳，没有带上面纱的她，更显得美丽脱俗。
单论容貌的话，应当是李玄这一辈子遇到的女子之中最美的了。
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
平原地貌？
李玄的眼神异常的澄澈。
倒也没让楚霓裳多想。
在说出了来意之后，楚霓裳意外道：“霸王竟然破劫了？”
“破了，但没完全破。”李玄按照玉玲珑的委托，将她转修神道的消息告诉了楚霓裳。
从外丹仙道转入神道。
“原来如此，只是在天劫下保住一命而已..倒也不错了，多少人面对天劫，只能身死陨灭当场。”楚霓裳点了点头。
却是带着李玄进入到了净土寺的内庙，却是让来往的香客啧啧称奇。
“这年轻男子又是谁？竟能让楚姑娘带入内庙内...”
“内庙不是外人勿入之地吗。”
“奇了。”
在周围一众的讨论声中，李玄进入到了这净土寺的内庙之中。
...
净土寺内庙，也极尽清苦修持之道，就连那路边的富贵山谷人家都能用金银祠像供奉，这净土寺里供奉的菩萨，只有土石泥塑之身。
苦啊，苦啊。
“楚姑娘，你们净土寺的人都是这般模样的吗，一点物欲都没有。”
“我们修持六灭净法，不沾六欲，身入凡尘，又不染尘埃。”楚霓裳顿了顿，小声说道：“莫要说，我在大周吃了肉饼子...”
噗嗤。
李玄想到了和楚姑娘第一次见面，就舍了她一张肉饼子。
想起来还颇为好笑，这楚姑娘嘴馋的样子。
“行的。”
“多谢。”楚霓裳淡淡道。
良久之后。
眼前出现了一名老尼，双手合十，宁静致远。
在李玄的眼里却是似有似无，是虚是实。
颇不简单，一时间竟判断不出这老尼姑的修为。
“感谢居士不远千里送来消息。”老尼姑平静的说道：“没想到那霸王竟是未死，若有机会的话带我道一声恭喜。”
“自然是会的。”
“客人初来乍到北凉，便先让霓裳带你逛逛吧。”
“叨扰了。”
李玄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净土寺对自己这外来者是什么态度。
看上去平静的紧。
在说了一些东西后，老尼姑便离去，回到他那静室之内。
...
此时李玄和楚霓裳在这净土寺内走马观花。
北凉古刹，让人心生宁静之感。
倒是和这片土地的气质有些相岔。
甚至李玄听着这梵音的时候，心中某些东西竟也在蠢蠢欲动....哦对，是加点的感觉。
不过，还差一点点.....
此时，李玄先放下这加点的感觉，毕竟面前还有佳人。
“楚姑娘，你就不好奇在下来这北凉作甚吗？”
“我未见过许多，但师傅已见怪不怪了。”
楚霓裳平静的看着李玄说道：“寻求修行之道者也有，欲求天下野心者也是，千百年来从外面踏入北凉者却也不少，只是英雄无数，他化尽一杯黄土者，却才大多。”
楚姑娘有没人告诉过你，其实你情商不高。
对此，李玄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在她眼里就是化尽一杯黄土者了。
不过这历史沧海桑田，滚滚洪流，也许还真有不少人从裂隙之中自大周大乾而来此处。
此时李玄倒也知道了，净土寺除了维护这汴梁城的秩序之外，倒也不会管这地方之外的乱世如何。
似乎和他们修持的道路有关。
所修神道之举有关。
虽然说是要清心寡欲，六欲尽灭，但楚霓裳在看到好酒好菜，看到女子光鲜亮丽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去撇上一眼罢。
“六根不净啊楚姑娘。”
“哼......”
“哎呀。”
李玄突然说道：“想吃烧鸡了，但吃不下一整份，剩下一半要浪费掉了怎办？楚姑娘，你不会硬生生的让我浪费掉吧，这浪费也是你们净土戒律不允的吧。”
“不可。”
楚霓裳的眼神里有些许动摇。
“那真可惜，只能丢地上了。”
“也...不可。”
李玄笑了笑道，这打好关系的第一步不就来了。
...
“这是我们净土寺的戒律，想要往上修行，就必须割舍更多的六欲。”楚霓裳一边吃着烧鸡，一边说道，嘴巴却是不停了。
吃完后，眼神里还有点点满足，点点后悔，点点的罪恶感....
六根不净呀，六根不净。
“什么乱七八糟的，修佛就得割舍六根吗。”
“你这人不修佛又如何说修佛不必割舍六根？”楚霓裳摇摇头道，净土佛法割舍六根，那是自净土寺庙建寺以来都有的道理。
“那六欲都割舍掉了你修行修来做什么，长生不死吗？”
六欲皆失的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意义了？
楚霓裳当然不会和李玄说些什么的。
只当眼前这大周男子不懂佛法，深妙玄奥罢了....佛法就是佛法，修净土佛法就得割舍六欲。
不过李玄倒也没有跟楚姑娘论道的意思。
吃完烧鸡之后楚霓裳还暗道了一声，罪过罪过。
今年已经是第三次犯戒律了..
好家伙，惯犯呀。
按照净土寺的标准来看，他确实修行的不太到家呀。
李玄哭笑不得。
“跟那白莲教倒是不太一样。”
“你想去找白莲教？”楚霓裳狐疑的看了一眼李玄。
“当然不是。”李玄摇摇头这白莲教，想要的是吞噬北境国运，和自己有着本质上的立场不同。
对此楚霓裳不置可否。
谁知道呢，这种事情。
修行人更是容易为了心中的道欲去求强处。
刚好白莲教就不弱罢。
“你是大周人，对白莲教有不满，却属实是正常。”楚霓裳此时此刻说道：“毕竟你这佛法都不通的人，又怎么能认可白莲教。”
这和通不通佛法还真没什么关系。
不过借此机会，李玄也想问问楚霓裳对白莲教的看法。
听闻净土寺也是从南方来的。
“我能对白莲教有什么看法吗.....和那几个群雄争霸不一样，白莲教与我们净土道路虽不对付，但也只是山外修行的宗门而已。”
貌似在楚姑娘的嘴里说出的话，这白莲教好像还不错？
不像那几个群雄一般草菅人命，互相争伐杀戮，而是偏安一隅。
传道修行。
此时此刻，李玄听着倒是不太对味儿....
那三个兵家群雄争霸，确实如此，但人家也是这北境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土着，属于窝里斗，争权夺势。
毕竟也属于内部争斗。
虽然对于争权夺势这般事情，李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相比于白莲教这般来搅屎棍的.....却是大有不同呀。
“额....那你说白莲教，他这般所作所为.....是对吗？”李玄在旁敲侧击。
此时，楚霓裳却是说道。
这白莲教无生圣土，自古以来在北境就有分舵.....
和净土寺这外来者不同，这白莲教在这里从来都是有土有地。
不对啊。
李玄也不是没看到过大周的文献，这白莲教从何处来的，没记错应该就是纯粹的南方宗派，来自无生天宫....
到了这里就是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就连楚霓裳都这么觉得.....
岁月冉冉，这白莲教都成北境土生土长的了....
李玄也无话可说。
毕竟历史这个东西，从来都是由胜利者去书写的。
白莲教他说自己土生土长，那别人也没办法反驳。
不过。
就算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又如何，至少现在李玄知道，白莲教在这片土地上的目的就是乱北境国运......
这一点，他们的目的，却是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