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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蓝玉一脸困窘,看向自己悲声倾诉。

老朱心中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正如蓝玉说的那样,先锋营的将士先前遇到的敌人都是敌军精锐,甚至常遇春为统帅时便是如此。

可如今却要让那些将士迎击倭人老弱,这也着实是折辱了先锋营将士。

“离京之时,标儿曾命你善后,彻底解决倭人兵卒。”

“几日前的对马岛,你蓝玉也没有抱怨,怎的此时却打算抗命?”

“太上皇!”蓝玉深吸口气,抬眸看向老朱说道:“陛下令旨,我营中将士自是遵照无虞,不敢有半分懈怠。”

“虽说屠灭对马岛柳城中的所有百姓也是我先锋营所为,可营中将士知道若不尽除城中倭人,我军进攻倭国本土便有后顾之忧。”

“况且柳城之时,我营中将士不需亲自动手,只需一把大火下去即可。”

“而如今秋田城一战,那些倭人老弱扮成兵卒,我营中将士自不能放过,也不敢起恻隐之心。”

“只是末将对这般战场敌手却也是提不起战意。”

生怕老朱恼怒,蓝玉连忙补充道:“不仅末将,恐怕营中儿郎也对如此对手很是失望!”

蓝玉这话,老朱也是认同的。

正如蓝玉所说,先锋营中都是军中好手,骁勇之士。

这些兵卒多半也都有些傲气。

论及杀俘杀降,常遇春曾统领先锋营,先锋营将士对这一套自然也是轻车熟路。

可让他们杀俘杀降是要建立在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基础上才行。

击溃了敌军强兵,斩杀俘虏,甚至屠城。

这是对先锋营将士沙场忘命、奋勇杀敌的奖励。

而眼下无缘无故便让他们面对倭人老弱这样的对手,先锋营的战意自然要削弱许多。

“所以,你蓝小二打算撂挑子了?”

“末将不敢!”

蓝玉连忙摇头道:“陛下授末将清理倭国善后之责,末将感念君恩,我营中将士更无半分抗命之意。”

“只是末将不愿我先锋营在战场上遇到的对手,都是些老弱病残。”

“还请太上皇开恩,下次攻城改调营中新兵前去!”

“哼!”

“你小子的胆是愈发大了,如今都敢指示起咱了!”

听到老朱出声斥责,蓝玉没有半分迟疑,忙将头抵在地上。

而看着蓝玉那近乎都有些委屈的模样,原本老朱还想替朱标敲打蓝玉一番,可此时却也没了这个心思。

蓝玉虽狂且傲,此时不愿将倭人老弱视作战场对手,隐有抗命之意。

可说到底。

对于朱标的令旨,这蓝小二必然也是不用多想,全心执行。

既然如此,那老朱便也就没有继续敲打他的必要。

“行了,起来吧。”

“那太上皇,下次攻打秋田城交换我大明百姓......”

“此事仍需你先锋营去做。”

“嗯.....”蓝玉愣了数秒,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拱手领命。

可也就在蓝玉转身便要走出营帐之时,却听老朱继续说道:

“你可知,出征倭国之际,标儿为何让你负责倭国战场的善后之责?”

“这.....”

“我军将士虽是勇猛,可终究也是肉骨凡胎,一颗心也是肉长的。”

“若是下令三军将士随意屠戮倭国百姓,军纪涣散,将来难以整顿不说。”

“一些将士也会像你今日一般,见到倭人老弱扮成的兵卒不忍下手,甚至对主帅将令有所微词。”

“你蓝玉好歹也是统军之将,主帅威信这点应该是明白的吧。”

“自然,自然!”

“末将明白。”

对于眼前语气格外温和的老朱,蓝玉虽觉怪异,但还是小声嘀咕道:“那陛下为何单令我先锋营办此等差事?”

“你不明白?”

看着老朱眸光深邃,表情温和却直勾勾盯着自己。

蓝玉沉吟数秒,这才有些自我怀疑道:“因先锋营统帅是末将?”

“因我先锋营将士比任何一军都要忠心陛下?”

闻言,老朱不置可否,拿起杯盏微微抿了一口。

也正是看到老朱如此反应。

蓝玉心头阴霾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振奋。

直到此时蓝玉这才明白,并非大明百万军队挑选不出一营将士,行屠戮倭国百姓之事。

也绝非是故意轻视他先锋营,所以才让他担此差事。

相反!

正因为朱标格外器重先锋营,也是绝对信任先锋营,故而才将这或许会动摇军心的令旨交予他蓝玉的先锋营去办。

“末将明白了!”

“末将这就去和麾下将士细说。”

语罢,蓝玉拱手告辞后便快步朝船舱外走去。

毕竟他也知道,今日攻杀倭国那些老弱兵卒,对先锋营的士气影响极大。

可蓝玉却也自信,只要告诉麾下儿郎是陛下对先锋营格外器重,这才让他们攻杀。

想必那些将士必然不会再有迟疑,自然也能重振士气。

念及至此。

蓝玉快步朝自己营中走去。

可还不等他抵达先锋营的栖身之地,远远便看见詹徽冲着营中将士高声诵读着老朱赏赐先锋营的令旨。

那詹徽也是聪明。

并未言明他自己官升一级,更没说蓝玉被老朱降职。

至于今后由他与蓝诚接管先锋营,詹徽也是只字未提。

待宣读完老朱的赏赐,詹徽从赏赐的御酒中拿起一坛,举向营中将士朗声说道:

“今日大捷,救回我大明百姓不说,还全歼数千倭人兵卒。”

“本官敬诸位将士!”

语罢。

詹徽也学着武人模样,举着酒坛大口大口豪饮了起来。

可等他放下酒坛的间隙,眼前一幕却也是让他极为尴尬。

面对他的敬酒,先锋营除蓝诚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外,其他兵卒更是全然没把他当回事。

丝毫不为所动的同时,甚至有些垂头丧气。

“这....”

“大人莫怪,永昌侯有军令,营中禁酒。”

“若无主将将令,弟兄们不敢擅自饮酒。”

“可.....可这是太上皇赏赐的御酒啊!”

不知詹徽搬出老朱是一时口快,还是为了找回面子。

蓝诚轻笑一声,语气很是不善讥讽道:“大人说的不错,此酒是太上皇所赐。”

“可太上皇却并未下令让我营中将士当下饮酒。”

“若有此令旨,我等众人自是不敢抗命!”

“这.....”

“混账!”就在詹徽一脸尴尬,哑口无言之时。

却见蓝玉快步上前,当即冲蓝诚斥道:“还不向詹大人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