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冷声道:“这是个办法,但是,如果房俊查到了不该查到的人头上,朕是赏他,还是该罚他?到时万一让朕难堪,又当如何?”
罗腾语气一噎。
裴寂忽然道:“陛下,臣倒是有个主意。”
他走到李渊身边,在他耳畔低声说着。
李渊眸光一亮,“好办法!”
“那就依你!”
说完,他板起脸庞盯视着罗腾,沉声说道:“罗爱卿,朕将京兆府交给你管,不是让你被人掣肘!”
罗腾赶忙道:“臣明白!臣知道怎么做!”
李渊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你们退下。”
“臣等告退!”
裴寂、罗腾二人站起身,拱了拱手,旋即一前一后走出立政殿。
罗腾望着走在前面的裴寂,快步跟上去低声道:“裴相留步!”
裴寂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看着他。
罗腾问道:“裴相,刚才你给太上皇出的什么主意?”
裴寂冷声问道:“你打听这个作甚?”
罗腾见他脸色不悦,连忙道:“下官也想帮上忙,惩治房俊!”
“你帮忙……你早干什么去?”
裴寂脸色阴沉盯着他,低声吼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早出手帮忙,老夫也不至于赔了几十万贯!”
罗腾心头一颤,慌张道:“请裴相给下官指一条明路,下官愿意将功折罪!”
他听得出来,裴寂是想放弃他,如果得罪了裴寂,无异于得罪元谋功臣所有人,不能背靠元谋功臣,他这个京兆府尹就当到头了。
裴寂脸色稍微缓和些许,说道:“老夫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再把握不住,可就不要怪老夫无情。”
罗腾感激道:“多谢裴相!”
“回去等着吧,会有用到你的时候。”
“诺!”
看着他离去背影,裴寂抿着嘴唇,看向宫外方向,咬牙切齿道:“房俊,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次还如何翻身!”
…………
齐王府。
大殿之中,谢叔方正襟危坐在软垫上,神色悲愤对着坐在上位的绝色胡服美女说道:
“王妃,房家父子委实太可恨,女帝竟跟他们沆瀣一气,做出这样一个大局,长安城的百姓,现在是哭天喊地,恨透了他们!”
杨妙玄目光冷漠看着他。
“妾身不是三岁孩子,少在这出言糊弄!”
“房家父子跟女帝那叫沆瀣一气吗?他们本身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共荣一损共损,他们叫沆瀣一气,齐王府又算什么?东宫算什么?你说话别让妾身觉得你在阴阳怪气,不然妾身发火,你吃不消。”
谢叔方顿时闭嘴。
杨妙玄继续道:“粮价之事,妾身已经听说,你口中所谓哭天喊地恨透女帝跟房家父子的长安城百姓,跟妾身知道的好像也不是一回事。”
“底下人打探回的消息,说此次粮价上涨,长安城百姓无一不是以手中余粮,赚得养活一家一二年的钱银,他们赚钱了,怎会恨透女帝跟房家父子?他们爱戴都来不及。”
“所以你说的哭爹喊娘的,其实是此次赔钱的那些人,包括你在内。”
杨妙玄冷漠说道:“你跑妾身这里哭诉,如果是想让妾身帮你,那就回去吧,妾身在粮价上涨前,已经暗示过你,你非要找死,怪不得谁。”
谢叔方脸色一变,咬了咬牙最终起身低头拱手道:“臣告退。”
看着他走出大殿,杨妙玄眸光闪烁几下,朗声道:“来人!”
站在殿外的一名年轻宫女赶忙进来,“奴婢在。”
杨妙玄淡淡道:“你去盯着谢叔方,看他去了何处。”
年轻宫女应诺一声,离开大殿,很快回来禀报道:“王妃,谢侍郎去找了梁郡王。”
听到她的话,杨妙玄呼出一口气,声音缓缓道:
“是妾身说话不够直接,还是这个谢叔方愚蠢?给他这么大的暗示,他都没有听懂,还是去了那里。”
“好言难劝该死鬼!”
杨妙玄冷哼一声,遂即眸光打量着年轻宫女,问道:“怎么今天是你,那个老太监呢?”
年轻宫女小声道:“魏公公说他摔骨折了……”
杨妙玄多看她几眼,嗯了一声道:“比那个老太监会说话,以后就留在妾身身边做事。”
“诺!”
宫女暗暗松了口气。
她来时特意去找过那名老太监,老太监告诉她,在王妃面前千万要小心说话,不然他就是下场。
上次他就是因为在王妃面前,说王妃将齐王府中的太监全部打的养病,就被派去做一件事,然后被打了一顿。
宫女不敢大意,看到王妃没有给她事情做,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去。
…………
弘义宫秦王府。
殿中,长孙无垢正在昭宁笺上写字,看到长孙无忌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说道:“兄长,事情妾身已经听说。”
她叹息道:“谁能想到,这竟然是女帝跟房家父子做的局!城中富商巨贾,豪门望族,文武百官此次都亏了不少钱。”
“这个房俊,做事真叫人毛骨悚然啊。”
长孙无忌与她隔着几案对坐,盯视着她道:“我过来,不是跟你说这件事。”
长孙无垢讶然道:“还有什么事,比此事更重要?”
“秦王府少了六万多贯,你知道吗?”
“……”
看着长孙无垢不吭声,长孙无忌继续说道:“底下人说,六万多贯钱都被你给挪用,妹妹,你都做了什么,居然花这么多钱?”
“……”
长孙无忌不满道:“说话啊!”
长孙无垢轻咳了一声,道:“既然兄长叫妾身说,妾身就不瞒着了,兄长还记得,你要褚遂良的字?”
“为了给兄长弄到褚遂良的字,妾身才花了这么多钱。”
长孙无忌登时睁大眼睛,声音都颤了:“你少在这蒙骗为兄,褚遂良的字,再值钱也不值六万多贯!”
长孙无垢起身说道:“兄长你随妾身过来。”
长孙无忌将信将疑的跟在她身后,来到秦王府中的一处房屋,望着长孙无垢叫人讲屋门打开,便看到屋中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箱子。
箱子打开,一张张红笺映入他的眼帘。
长孙无垢从箱中取出一张红笺递给他说道:“兄长你看,这是昭宁笺。”
看到他仍旧一副困惑不解模样,长孙无垢耐心解释道:“兄长有所不知,买昭宁笺,就有机会抽到褚遂良的字,妾身买了这么多,才抽到一张。”
长孙无忌扯了扯嘴角,声音都颤抖了些许,“昭宁笺……是李静姝那丫头弄出来的吧?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是被李静姝那丫头当做肥羊?”
长孙无垢沉默几秒,旋即叹了口气,语气幽幽道:“也不能全都怪她,是妾身上头了,非要抽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