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心惊胆战的看完房俊审案,又见到平日他畏惧的衙役班头,因为房俊而被逐出京兆府,只觉得长安城真不是他这种人能待的地方。
这些人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子!
太可怕了!
跟他们相比,自己单纯的就像是一只兔子。
听到房俊的话,吴念感激道:“多谢房公子!”
他要将你流放岭南,你还谢他……卢逑有些无语,沉吟两秒,对着房俊说道:
“那就依你,我这就写奏折递上去。”
说完,他对着张鹏起说道:“先将吴念押入大牢,等到奏折批下来,再派人送他去岭南。”
“至于他……”卢逑看向面色苍白的衙役班头,冷哼了一声道:“拖下去,重打四十棍,逐出京兆府!”
“诺!”
张鹏起低头抱拳,转头看向于振,叫来两名不良人,和他们一起带着于振离开京兆府公堂,他没忘记弟弟后背的伤,就是他打的,这次他决定亲自对于振行刑。
“你们也下去!”
卢逑挥了挥手,屏退其他衙役,一时间,偌大京兆府公堂上,只剩下他和房俊二人。
房俊察觉出他有话对自己说,找来两个软垫,跟他一起坐下。
卢逑缓缓说道:“房俊,我现在跟你一样,都效忠女帝了,你可否跟我讲讲,房相对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他有个屁的打算……房俊嘀咕了一声,摇头道:“走一步看一步。”
听到这话,卢逑笑容苦涩道:“你别告诉我,房相是赶鸭子上架,才效忠的女帝。”
眼神还怪好的……房俊瞅着他,沉吟道:“差不多。”
“……”
卢逑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房相竟然真是临时起意追随的女帝,仓促之间做出的决定,没有做好充足准备,怎么应对朝堂上的困境?
房俊看出他眉宇间的忧愁,暗暗摇头,其实在他看来,现在女帝的处境已经好太多了。
要知道,一个月前女帝连皇位都坐不稳。
现在至少女帝有了一些话语权,能让群臣看她眼色行事。
而且,经过他入狱一遭,在他谋划下,京兆府的一名少尹,外加不良帅张鹏起和衙役张鹏飞,都成为女帝的人。
水磨工夫慢慢磨,悬崖夹缝中的小树苗,总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房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有那么多的顾虑,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
卢逑苦笑道:“你要这么说,我顾虑可就更深了。”
“不过我也明白,再有顾虑也没用,好歹我现在不仅活着,还官复原职了。”
说着,他神色一肃,对着房俊拱手说道:“还是那句话,以后要是有能用到卢逑的地方,尽管吩咐。”
房俊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半下午了,时间也不早,我估计我父亲已经在家等我,告辞了。”
“我找辆马车送送你。”
“好!”
坐在卢逑从外面找来的马车中,房俊一边听着车轮声响,一边从袖子中拿出女帝给的圣旨,打开再次看了起来。
虽然太上皇降旨不许他入朝为官,但有了女帝这封圣旨,就可以借查案之名,参与到朝堂上的事。
这样的话……这封圣旨就得好好利用一下了……
正当房俊思索时,马车忽然停止,房俊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车外,才发现马车竟拐进一个陌生坊市中,而在车前,一名熟悉的魁梧女子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讶然道:“桃夭侍卫?”
魁梧女侍卫低头抱拳道:“房公子,公主有请!”
那婆娘这个时候召我入宫?脑海中浮现出清丽女子的面庞,毫不犹豫走下马车,看向她的身后。
在魁梧女侍卫身后,停着一辆牛车,牛车上面还有一个瓮。
魁梧女侍卫摊开手掌指着那个瓮说道:“房公子,请入瓮。”
“……”
入瓮?这词可不兴说啊……房俊扯了扯嘴角,道:“平日入宫不是都坐的马车吗,怎么今天换成瓮了?”
魁梧女侍卫瞅了一眼被她赶到一边的车夫,压低声音道:“公主不想别人看到房公子入宫。”
“时间不早,还请房公子快些!”
听到这话,房俊走到牛车上,俯身蹲进瓮里,听着牛车哞叫声,心中思索着那个婆娘召他入宫的目的。
不出意外的话,跟太上皇不许自己入朝为官有关系……
…………
太极宫,齐王府,武德殿。
殿内,一名绝色高挑女子穿着一身胡服,坐在几案后,目光冰冷看着站立在不远处的刑部侍郎谢叔方,道:“你此次过来,就是告诉妾身,杨越被抓,太上皇不许房俊入朝为官,女帝要他奉旨查案?”
看到谢叔方点头,绝色胡服女子嗯了一声,道:“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听到这话,谢叔方睁大眼睛道:“王妃,杨越是咱们齐王府的人,我们应该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绝色胡服女子皱了皱眉,“救他?好啊,你去救!”
谢叔方苦笑道:“王妃说笑,臣若是能救他,就不会来找王妃了。”
绝色胡服女子冷声道:“你明知道房俊在查此案,还要妾身去救,一旦救了杨越,不就让房俊查到妾身?”
“你是要拿妾身的命,换杨越的命?”
谢叔方诚惶诚恐道:“臣不敢!”
绝色胡服女子抿着嘴唇,说道:“谢叔方,你刚才对妾身说,魏征跟你讲,东宫已经做好准备舍弃卢逑,问你齐王府有没有准备好舍弃杨越。”
“妾身现在就代表齐王府告诉你,杨越在为妾身做事以后,就已经成了弃子!”
听到这话,谢叔方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看着绝色胡服女子,道:“王妃,这样做岂不是寒了咱们自己人的心?”
绝色胡服女子冷声道:“照你的说法,东宫舍弃卢逑,也会让东宫那些人寒心,怎么没见有人离开东宫,改换门庭?可见你所谓的寒心,带不来什么。”
听到这话,谢叔方语气一噎,不知如何以对。
绝色胡服女子继续说道:“杨越的事不用你来操心,妾身会去处理,你回去当好你的差,下去吧。”
谢叔方欲言又止,却也明白以齐王妃的性格,这会对她说什么也没用,只得起身,低头拱手道:“臣告退!”
等到他离开后,绝色胡服女子仿佛一座雕塑般,坐在几案后一动不动,许久,殿内响起她的自言自语声。
“房俊……”
…………
当头顶的遮布被扯下后,房俊从瓮里站起身子,抬头就看到拾翠殿的牌匾。
不用魁梧女侍卫带路,房俊轻车熟路的走向殿内。
刚一进来,他不由耸了耸鼻子,一脸错愕,怎么这么大的酒味?这是酒坊还是宫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