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扶着木栅栏,脸色惨白看着他那牢房中,那名瘦弱中年人蜷缩在一起,已经没了声息,吓得一阵腿软。
刚刚他还是个活人,现在就死了!
幸好,自己听房俊的话,没有喝那粥。
原来粥里有毒!
确定二十二个死囚全都因为喝了毒粥而死,张鹏起回到房俊身边,目光复杂望着他。
此时他终于知道房俊为什么叫他正午吃饭时候过来一趟。
房俊就是要抓牢卒一个现行!
张鹏起走到中年牢卒跟前,揪起他的衣领,大喝道:“谁让你干的!”
牢卒慌张道:“我不知道!”
砰!蒲扇大的巴掌重重扇在牢卒脸上。
“死了这么多人,你还说不知道?”
牢卒感觉半张脸疼麻了,舔了舔嘴唇,能尝到鼻血味道,看到张鹏起扬起手掌又要扇过来,眸光闪烁着恐惧,道:“是有人让我拿鸩毒掺到粥里,给吴念喝了。”
张鹏起心中一凛,放下手掌看向面色苍白的吴念,随即目光定格在房俊那张面无表情脸庞上。
原来如此……对方不是想杀房俊,而是想杀吴念。
吴念因为纨扇而坐牢,纨扇又牵扯到有人陷害房家,所以是那个人想杀他灭口……
房俊进到京兆府大牢,是保吴念不被灭口?
张鹏起越想越感到震撼,原来房俊来京兆府蹲大狱,是为了保住吴念性命,不让人将他灭口!?
旋即,他不由欣喜。
我跟对人了!
“鹏起。”
这时,房俊声音在耳畔响起:“周麻子抓来了没有?”
张鹏起随手将牢卒扔在地上,抱拳说道:“已经抓了!”
房俊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惨死的二十二名死囚,也有些心有余悸,幸好没有掉以轻心,不然死在牢里的就是他了。
他瞪向牢卒,见牢卒畏惧的缩起脖子,冷哼一声说道:“你带上周麻子,还有这个牢卒,去一趟皇宫。”
张鹏起为难道:“郎君,皇宫我进不去。”
“没让你进皇宫,你就在朱雀门等我父亲出来。”
看到张鹏起面露难色,房俊想起他没见过房玄龄,沉吟道:“你见到一个圆脸穿着紫色官袍的人,就喊房公,如果是我父亲和他朋友听到,自会找你询问。”
张鹏起松了口气,“诺!”
“还有……”
房俊继续说道:“见到我父亲以后,将我的话告诉他。”
“卢逑无罪,周麻子可以证明吴念得到的纨扇,昭宁二字在扇柄上,与谋害房家的纨扇不一样,所以卢逑应当官复原职。”
“还有这里的事情,也要告诉他。”
“诺!我现在就去!”
房玄龄那边不用担心……老狐狸一个,听到我告诉他的话,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房俊心里默默想着,收回投向张鹏起离去背影的目光,望向扶着栅栏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吴念,好奇道:“想什么呢?”
吴念抬起头,嘴唇颤抖着道:“我想赶紧被流放,长安城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房俊一乐,“想的倒是挺远。”
一旦流放基本就是岭南,岭南偏远,在现代的广东、广西、海南等地,距离长安城几千里路。
不仅想得远,还想得挺美……
房俊摇头,一看就是小年轻,根本不知道岭南环境有多恶劣,长安的人到了那边,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这时,一名方脸男人双手背在身后悠哉走了进来。
房俊神色一怔,“你怎么出来了?”
卢逑笑呵呵说道:“你走时没锁门,我见外面也没牢卒,就出来透透气。”
说完,他发现死牢中的二十来名囚犯竟无一例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奇怪道:
“怎么他们都趴在地上?还有脸朝下的,不难受吗?”
房俊沉思道:“他们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难受了。”
闻言,卢逑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瘦弱中年人身边,摸了摸他的脉搏,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骇道:“死了?”
“死这么多人?!”
“告辞!”
卢逑冲着房俊拱了拱手,心悸着快步往死牢外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你那牢房。”
死牢已经不是人呆的地方,换个牢房能安心一些。
吴念看着房俊跟着卢逑走出死牢,回头看了一眼满地死人,慌张道:“房公子,也带上我啊!”
…………
太极宫,朱雀门外。
张鹏起带着六名不良人,押着牢卒和一个脸上满是麻子的中年人,站在宫门外的百米处,神色满是忧色望向朱雀门中,等待有身穿紫色官袍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然而等了半天,他没等到三品大员出来,却等到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从朱雀门驶了出来。
一个身高两米多的魁梧女侍卫,手握缰绳坐在车夫位置上,见张鹏起注目而来,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身为不良帅,张鹏起一眼认出这辆奢华马车的主人,想到房俊跟马车主人关系匪浅,心头一动,果断大喊道:
“昭宁公主殿下,房俊在京兆府大牢险遭毒手,请公主殿下速速出手相救!”
听到房俊二字,装饰奢华马车中响起一道悦耳女声。
“停车!”
张鹏起看到魁梧女侍卫转身对车内女子低声言语,下一秒,一身火色罗裙的绝美女子撩起车帘,眸光惊疑望了过来。
“房俊被关入大牢了?何时的事?”
张鹏起见她还不知情,连忙说出经过。
又是父皇……李静姝听得俏脸煞寒,忍住火气望着张鹏起道:
“本宫侍卫刚才说,你是京兆府的不良帅,听命于京兆府各级官吏,房俊无官无职,与京兆府更无瓜葛,怎么你会听他的话?”
张鹏起毫不犹豫道:“因为我已奉房俊为阿郎!”
“……”
李静姝愣愣看着他,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实诚,语气古怪道:“不良帅,你知不知道,今日你若是遇到的不是本宫,而是房家对头,你说的这番话,将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张鹏起肃然道:“我信得过公主殿下!”
李静姝更奇怪了,道:“初次相见而已,你有什么理由信得过本宫?”
张鹏起不假思索说道:“因为在下觉得,公主殿下和我家阿郎关系暧昧,所以殿下绝不会害他!”
听到这话,魁梧女侍卫浑身一震,不敢置信望着张鹏起,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这张嘴!
李静姝张了张口,也有些被震撼到,这人能当上万人嫌的不良帅,不是没有理由。
张鹏起见二人脸色不对劲,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话没说好,连忙解释道:“在下意思是,公主殿下跟我家阿郎关系甚好,所以值得信赖!”
李静姝神色一缓,看向他身后二人,努了努白净下巴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