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没有回答,因为她的眼皮狂跳。
闫时庭的情况不容乐观,被推进急救室里一个多小时才送回病房。
昨天才撤下的检测仪今天又多了好几种,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去抢人的男人,现在像个被缝补起来的洋娃娃,满满的破碎感。
吴越生怕叶菀走掉,见她起身赶紧跟上。
“太太,无论如何,求您等闫总醒了再走!我上有老下……”
“下有狗。”叶菀无奈叹气。
“是一窝狗!”吴越纠正道,“我收养的流浪狗刚下了一窝串串。”
“我可以看小狗狗吗?”皮冻好奇道。
吴越立刻蹲在她面前,讨好道,“当然,你跟叔叔回家看小狗狗,妈妈留下等帅叔叔醒过来,行不行?”
皮冻征求叶菀的意思。
叶菀不放心,谢承虽然走了,但谢承的手下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时刻窥探他们。
“您放心,闫总调来四个保镖,都是佼佼者,绝对能保证大小姐的安全。”
“别乱叫。”叶菀愠怒。
她摸着皮冻的后脑勺,叮嘱她不准擅自行动,有事随时联系。
皮冻再三保证会听吴越的话,然后跟着保镖一起走了。
叶菀在病房外徘徊了一会儿,推门进入。
病房里回荡着机器单一的嘀嘀声,床上的男人气若游丝,床头的吊瓶里,液体缓慢的滴落,顺着透明的管子进入男人身体。
叶菀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边。
闫时庭的内伤太严重,她不能冒然在他身上施针,必须要等情况稳定下来,看情况做调整。
她刚弯下腰,就看到闫时庭睁开了眼睛。
“……”叶菀顿时僵住。
她距离闫时庭的脸只有十公分,可以在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惊讶的表情。
男人放大的瞳孔骤然一缩,紧跟着黑色的瞳仁变成了金色,像是发现猎物并且成功锁定的猎豹。
叶菀感觉他下一秒就能从床上弹起来,准确的咬住自己的颈侧大动脉,不死不休。
她藏在袖子里的银针滑了出来,捏在两指中间,只要闫时庭敢攻击她,她就刺入他的天灵穴。
一秒……两秒……
闫时庭的眼瞳逐渐恢复了黑色,慢慢闭上了眼睛。
???
叶菀没敢动。
万一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呢。
她保持警惕一分钟,确定闫时庭是深度昏迷状态才捏住他的手腕。
下一秒,她扯开了闫时庭的病号服。
他心脏位置有一块还没完全恢复正常肤色的红晕。
闫时庭被下了蛊,刚才是蛊虫在作祟。
叶菀心脏砰砰的狂跳起来。
会用蛊的人在她身边就有一个,可闫时庭跟她根本就没有接触,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叶菀转身欲走,手腕倏地被抓住。
闫时庭还闭着眼,戴着氧气罩的嘴蠕动了一个‘别走’的口型。
叶菀觉得他意识不清,但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掰开他的手,只能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天色渐暗,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监测仪上的线条发出微弱的光。
叶菀的脑袋猛地一垂,醒了过来。
泵里还有一半的液体。
病房里温度不高,但叶菀后背一层汗,可能是因为那个梦太可怕了。
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被推开一条缝。
“太太。”吴越压低声音,“我带了晚饭回来。”
吴越开了门口的小灯,然后过去把窗帘拉上,“大小姐说您爱吃虾饺,我就打包了两份。”
“别乱叫。”叶菀想去洗手,无奈闫时庭还是不肯放手,她手腕都被攥红了。
吴越拿了条毛巾给她擦手,让她就着病床边的小柜子吃饭。
叶菀叶有心事,肚子很饿,却吃不下东西。
“不对胃口?那您想吃什么,我再去给您买。”
“不用了,我刚睡醒,等下在吃吧。”叶菀盖上盖子,想了想,问道,“皮冻一直跟你在一起?她皮的很,就喜欢恶作剧,没给你惹麻烦吧。”
吴越笑着摆手,一直夸孩子懂事,夸叶菀教育的好,彩虹屁拍了一会儿,开始说重点。
“孩子的父亲……”吴越看了闫时庭一眼,压低声音说,“孩子说爸爸去世了,是怎么去世的?”
叶菀感觉抓着自己的手似乎更用力了。
这一定是幻觉。
“为了给我们母女提高生活质量,潜水的时候淹死的。”叶菀编了个理由。
吴越露出诧异的表情,“溺水?孩子说是开飞机的时候爆炸了。”
叶菀心说,你知道你还问。
“孩子还小,别看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不在乎,但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也会羡慕。”吴越摸着后脖颈,试探道,“既然孩子她爸不在了,闫总也是单身,不如你们……”
“吴特助。”叶菀打断他的话,“养孩子不是养猫狗,不喜欢不想要可以送人。我要为孩子的幸福着想。”
“对对对……”
“一个不能让我幸福的男人,我怎么能赌他会让我女儿幸福。”
“……”吴越又偷瞄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其实闫总这几年……”
“这几年他过的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跟孩子过的很好,我不希望任何人打乱我们的生活。”叶菀站起身,伸手去掰男人手指,“皮冻晚上必须我哄睡,你留下照顾他,我先走了。”
攥着她手腕的力度再次加重。
叶菀不解,抬眼看到闫时庭直直的盯着自己。
他的眼瞳是黑的,视线有点涣散,其中又掺杂着固执。
没犯病,是真醒了。
“闫总醒了!我去叫医生!”吴越脚底抹油,溜了。
病房里只剩下叶菀跟闫时庭,她站在床边,偏过头不看他,闫时庭死命的抓着她不放。
两人僵持了片刻,闫时庭抬手摘了氧气罩。
他拉了拉叶菀,让她凑近,他现在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叶菀倔了一会儿,还是妥协的坐下,“说吧。”
“给我一次……机会……”闫时庭虚弱道:“……弥补……”
叶菀的心早就死了,养育儿女虽然辛苦,但看到他们摇摇晃晃走路,咿呀咿呀说话,心里就十分满足。
她从没想过再见到闫时庭,更没想过和好。
哪怕是回国后听到闫时庭的消息,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当听到闫时庭说要弥补他们的时候,鼻子忽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