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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本是以一种玩笑的心态给朱由哲说这些话的。

大明沉疴已久,很多问题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但知道问题是一件事,解决问题是另一件事。

但听这话语,朱由哲明显认真了,这完全超乎了李岩的意料。他微微皱眉,“陛下,你是真的打算改?”

朱由哲点了点头,“是啊!不然朕和你说这么干吗?”

李岩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陛下这么说,有些话学生便直言了。您可以小打小闹,但大的方面,您改不了。”

看朱由哲面带疑惑,李岩继续道:“北地失陷,京城随时可能被攻破,您目前所能倚仗者只有南方。确切点说,是南方的乡绅和富户。只有他们支持,您才能有足够的钱粮和兵源。”

“而他们支持您,是要回报的。这个回报可能是稳定的局面,可能是钱财,也可能是地位。否则,他们为何要支持您?”

“当您触及他们的利益,不打算与之合作时,那您的结局便不会太好。千年的世家,流水的朝廷。和他们的传承相比,您的大明才是过客。”

朱由哲沉默了一会,冷声道:“那李自成便可以做到。”

李岩点了点头,“对。因为李闯王手下读书人不多,尤其是出身高门的读书人更少。所以,他可以与高门大姓撕破脸,可以拷饷,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之事,哪怕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因为闯军的底蕴不在他们,而在于一个个闯军士卒。”

这时,李岩看了朱由哲一眼,“再观您这边,能为官者,要么来自官绅世家,要么是他们的门生。您想做改变,但您不能动他们,否则首先遭殃的便是您自己。”

朱由哲摇了摇头,“朕可以不用他们,朕可以用其他人。”

李岩无奈的笑了,“陛下,听说您在京师时很看重两个年轻人,经常让他们伴随君侧。一个是举子张煌言,另一个更小的叫夏完淳吧!他们应该都很有才吧!”

听李岩提起二人,朱由哲顿时笑了,“对,他们都有大才。”

李岩点了点头,说道:“我在徐州之时,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个年轻书吏奉命常常给我送一些各地情报。一次两次,便熟悉了,知道了他很多事。他年岁不大,二十出头,比夏完淳大,但比张煌言小。”

朱由哲有点不明白李岩为何突然提起此人,于是问道“怎么,临泉觉得此人也有大才?”

李岩摇头道:“不,他才能一般,只有中人之姿。”

朱由哲“哦”了一声,脸上疑惑更深。

李岩笑着道:“我只是想问陛下,若同时遇到这个年轻书吏,或张煌言、夏完淳中的一个,陛下会重用哪一个?”

朱由哲毫不犹豫的回道:“当然是夏……”

但说到一半,朱由哲顿时停住了。

李岩笑着摇了摇头,“陛下,看到了吗?这就是原因所在。您用人的标准是才能,这并没有错。但是官绅、富户掌握着最多的资源,他们的后辈可以安心读书,所以在科举之中,他们也更能脱颖而出。您说您可以用其他人,但其他人的才能明显不如他们,您还会用吗?”

看朱由哲脸色难看,李岩继续道:“大明制度,要想做官,就必须科举,至少也得是个举人。所以说,科举是大多数读书人唯一的选择。”

“而科考取士也是要求最严格的,对舞弊者的处罚也是最重的。因而,相对于其他而言,它不讲究出身,不看样貌,只看才能。所以,整体而言,它是公平的。”

“但各地富裕情况不同,各个考生的家庭状况更是天差地别。所以,会出现南北榜案。虽然说那次有徇私舞弊的嫌疑,但不得不说,从整体来看,北方士子是考不过南方的。”“

而即使同在南方,某些省份的中举率也远远高于其他几个省份。而同一地方,有钱人,出身官绅之家的就是比其他更容易中举。”

“这并非南方士子就一定比北方士子聪明,有钱人就一定比穷苦人更勤奋,更不是某些地方就是人杰地灵。说到底,还是外在的环境所决定的。”

“所以说,南北分考是有用的,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也解决不了。您说您用其他人,但您有人可选吗?凡科举取士,就那么些人,而多是来自官绅之家和他们的门生,您有的选择吗?”

朱由哲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说取消科举制度?”

李岩连忙摇头,“这罪过我可担待不起。没科举,那穷苦人岂不是更没出路了?我只是想陛下知道,您想做改变,远比李闯王,甚至东虏都要难的多。因为您的基本盘就是那些富户,乡绅。他们可以毫不客气的动刀,而您的刀却掌握在您想动的那些人身上。”

朱由哲紧皱眉头,“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朕想告诉你,朕可以一点点把刀收到自己手中。”

李岩笑了笑,“那学生便拭目以待了。”

朱由哲冷声道:“朕会逐步提高武将的地位,朕会做到有功就赏,朕会尽力做到不欠饷,不缺饷。朕会通过其他的途径筹集钱粮,朕会给穷苦人更多机会。朕会培养一支效忠朕,效忠大明,效忠天下大部分人的军队。他们就是朕的刀,朕要他们杀谁,他们就杀谁。”

李岩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事情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朱由哲起身,淡淡道:“临泉,你也是读书人,但你为何却背弃你的阶层,你的家庭而选择为穷苦人发声,最终还走上了造反之路呢?”

李岩愣了愣,一时有点失神。

朱由哲继续道:“张煌言,夏完淳出自官绅之家,但你可以背弃你的家庭,你的阶层,他们为何就不能呢!”

李岩抬起头看向朱由哲,“他们?”

朱由哲轻轻的点了点头,“你们读了那么多书,应该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朕相信,会有人愿意走到他们家庭的对立面,只为做正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