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内心都有这一层枷锁,我用琴音解开。让他们可以发自内心去做想做的事情。”
“我在琴音中与他们感同身受。那所有的情绪和想法会在我的脑子里面一同诞生。”
“很杂乱,大部分也很丑陋。”
阿尔图罗松开了大提琴,坐在长椅上,身体下意识的蜷缩了起来。
“我不能遏止自己的能力,我也乐于解开他们内心的枷锁。”
“但........解开之后呢。贪婪,欲望,嗔怒。这些情绪毫无阻碍的发泄了出来,在那之后便是一种让人心慌的空洞。”
“他们一样,我也一样。我好讨厌这种感觉。”
“...........”
归海枫转头看着阿尔图罗,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灰色的双眼中透露着一种难言的恐惧。
她害怕那种孤单空洞的感觉,因为阿尔图罗的内心本质上就是一具空壳。可以照出任何人的样子,唯独没有她自己。
正因如此当归海枫看穿她的时候,阿尔图罗便不再掩饰自己。
但归海枫和别人不同,他的内心并没有巨人的枷锁。阿尔图罗为归海枫演奏了这么多次,除了第一次之外。
在她们相处的时候,归海枫的内心中却被一种平和的宁静填满。就像一片湛蓝色的海洋,很美也很让人向往。
沙沙........
归海枫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萦绕在耳边的口琴声也停了下来。下一刻,夜幕降临。归海枫眼前的场景重新变回了卡西米尔的公园。
“你很累了。应该好好回去睡一觉。”
归海枫低声开口安抚。阿尔图罗停下了口琴的演奏,像个怕黑的小孩子一样,蜷缩在长椅的另一边。她的脸上还带着不少泪水。
“累.......?我确实好累,至于休息,还不到时候。”
“那你冷吗?”
“.......有点。”
夜半三更,公园的温度比其他地方低不少。阿尔图罗穿的并不多,晚风一吹身体就下意识的在发抖。
“给你搭着吧。”
归海枫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阿尔图罗还没从刚才的问题中反应过来。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外套便轻轻的盖在了阿尔图罗的身上。
“嗯........你呢?”
阿尔图罗的身体又蜷缩了一些,上半身被深蓝色西装盖住。归海枫的身上也只剩下了一件白色的单薄衬衣,
领口间露出的小半截锁骨清晰可见,衬衫下的皮肤白嫩红润,啃起来口感应该不错。
“这里温度还没有雪原低呢,我当然没问题。”
“这样啊。”
阿尔图罗点点头,拉着西装的衣领往上提了一些,把自己的肩膀完全盖住。西装上还残留着归海枫的体温,这让阿尔图罗舒服了不少。
“说实话,归海枫。我真的好羡慕你。”
阿尔图罗的双手下意识的抱住双腿,像个小团子一样,整个脖子都缩进了西装里面,只剩个脑袋在外面看着归海枫。
“你有一个完整家。这已经将你的内心填满了,我感受过你的内心。平静,安稳,祥和。”
“你什么都不缺,你是完整的。”
“但.........”
“我却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家。”
阿尔图罗轻蔑一笑,晶莹的泪珠慢慢的从眼眶中落下。
“真正的自由.......巨人需要挣脱枷锁的勇气,但也要面对挣脱枷锁带来的后果。妈妈本不应该重回战场,归根结底。”
“是我害了妈妈。”
“呜........”
阿尔图罗缩在长椅上低声抽泣,晶莹的泪水在她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潸然落泪的样子惹人怜惜。
“哎........”
看着阿尔图罗伤心落泪的样子,归海枫轻叹一声,伸出右手。轻轻的贴在了阿尔图罗的眼眶边,为她擦去了流淌的泪水。
“好啦好啦,不哭了。这么大一个美人,哭花了可不好看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过去留下了遗憾,在未来更不应该让他重演。”
“而且卢恰娜女士不是说过吗?她很感谢你,你唤起了她真正的内心。能让她不留遗憾为自己的理想而前进。”
“你这样子哭泣的话,其实是在侮辱妈妈的理想。”
“呜........?”
阿尔图罗的抽泣瞬间停滞,还因为一口气没顺上来喘了一下。
“哼哼~”
见阿尔图罗停止了抽泣,归海枫嘿嘿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
“你不是什么「恶人」,更不应该是什么通缉犯。你是一面镜子,能照出所有人真实的样子。小图图的能力确实有些麻烦,但本质上只是一种催化剂。”
“就算没有你的琴音,他们内心的本能和冲动依旧存在,依旧会在某个时间节点释放。你需要的只是控制她,而不是扼杀她。”
“所以,小图图就别哭啦。”
“擦擦眼泪,好好休息。之后再去找寻可以填满你内心的人或事物吧。”
说罢,归海枫又揉了揉阿尔图罗的小脑袋,手指尖浮现出一滴水珠,将她脸上的泪痕轻轻的抹去。
“谢谢........”
虽然知道归海枫可能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安慰。但听着他安慰的话语,阿尔图罗只觉得内心暖暖的。
归海枫话是真说进了她的心坎了。和之前不同的是,阿尔图罗找到了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填满内心的人或事.......我会去找的。但现在,让我靠一会吧。”
阿尔图罗低声轻吟,抓牢身上盖着的西装,把脑袋靠在了归海枫的肩膀上。
星月透彻,虫鸣幽静。
公园长椅上优雅的音乐家靠着归海枫的肩膀,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