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兄,我没说错吧?”
张良指着前方的盗匪尸体问道。
为了尽早到达,他带着韩非乘船向西,横穿齐、魏两国,最终在洛阳下船,才换乘了马匹。
一入韩国地界,画风瞬间就变了。
不过走了十几里地,他们便遭了三拨人马打劫,可谓是命途多舛。
好在张良事先让韩非换下了那一身骚气的紫衣,改穿较为朴素的白袍,否则他们路上遭遇的抢劫,绝不止这三次。
听得张良如此说,韩非并不为危机解除和他的明智而欣喜。
只心有余悸地瞧着不远处的黑衣男子:“这位兄台好身手,每次都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他指的当然是逆鳞。
自从知晓黄石天书有助于逆鳞化形后,张良便苦心研读、皓首穷经,在逐渐掌握那股力量的同时,也将其中一部分渡给逆鳞。
不过最先发现逆鳞化形的人不是张良,而是韩非。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为了研习黄石天书,张良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自己喝酒了。
在无数个饥渴难耐的夜晚,韩非一人独饮闷酒,终于在一日大醉酩酊后忍无可忍,偷摸潜入内舍。
他可是知道张良私底下和子惠的勾当,敢背着自己吃独食……这就把你逮个现行!
然而甫一进门,他便被面前的黑影吓晕了。
那独特的眼罩、一身沙场征战的甲胄、还有那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恐怖气场……
当张良和子惠猎艳归来,便只见到昏倒于地的韩非。
从此后,韩非再不敢踏足张良房间半步。
而张良也由此知道了逆鳞的成功化形……或者说半成功。
由于自己掌握的天书力量还不多,所以现在的逆鳞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人形。
所以为了更久地维持,逆鳞一般都在夜间出没。
那一晚正是他幻化出人形的第一天,不想没被主人张良看见,反先让夜探的韩非发现了。
或许这就是前世的孽缘。
和原来消耗生命力召唤不同,化成人形的逆鳞终于凝结出了实体,有血有肉,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剑灵。
而为了让他提前适应人类社会,张良认真为其设计了一下。
摘掉木乃伊一样不合时宜的眼罩,换下金属甲胄,另换了一套飘逸潇洒的玄色劲装,再背上逆鳞剑……
你别说,没了死人气质,逆鳞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
更令人惊讶的是,逆鳞竟然会开口说话了,不再受限于心灵沟通。
所以张良,也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
白起。
白起是谁?
想必熟悉春秋战国历史的人都熟悉。
善用兵、多智略,担任秦国主将三十余年,攻城七十余座。
伊阙之战,斩首韩魏联军二十四万、鄢郢之战,大破楚军主力,因功进封武安君。
长平之战,先后斩杀及坑杀赵军四十五万,致使赵国一蹶不振,走向没落,其人屠之名也由此远扬。
然而物极必反、盛极而衰,时任秦相范雎妒其功劳,屡向秦昭襄王进谗言,昭襄王亦以其功高盖主而疏远防范。
尔后秦军再度攻赵,迟迟不下,恰逢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来救,秦军因此惨败而归。
危难之际,昭襄王欲再启用白起,他却卧病在床无法起身。又因曾劝朝廷罢兵的缘故,而更被昭襄王不喜。
当战败的消息不断传来,秦王迁怒于白起,先贬其为士伍,放逐至阴密,行到杜邮又被追及,下令赐死。
于是一代军神最终自刎,就此陨落。
回忆完此人的生平,张良肃然起敬。
因为他知道,除却军神人屠之名,白起亦是宗师级别的超一流高手。
当年农家六长老联手都不能制伏,可见其神勇。
若非秦王猜忌,他本该继续大放异彩,一展神威才是。
然而天妒英才、时不我待,当代军神,竟被一把剑终止了生命。
而结束白起的那把剑,正是他自己生前随身携带的佩剑。
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临阵杀敌,剑下亡魂无数,饱饮鲜血。
并且随着白起之死,万千生魂加上他的怨气,最终汇聚异变,诞生出了这世间唯一且最强大的剑灵——
逆鳞。
不过据白起透露,这把剑还另有邪门之处,并非简单的一句怨灵所化就可以概括。
至于这真正力量的来源,他也一知半解,只知道是一种来源于上古的力量。
结合白起和韩非所说,张良越发感到好奇,也觉察出楼兰之旅的势在必行。
或许……那里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回归现实。
看着白起、想起往事,张良走过去拍了拍他。
然后转头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韩非歪头:“是谁?”
征得本人允许后,张良才道出那个名字。
只有两个字,却震惊韩非一辈子。
听完全程,他若有所思:“看来上古时期,远比我们想象得复杂。”
张良不置可否:“时候不早,继续赶路吧!”
于是又前行了十几里,三人来到一处客栈休整。
要说这地方也真是神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着都不能盈利,居然还有勇士在这里开店。
是钱多烧得慌,还是另有所图?
彼此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狐疑。
好在有军神白起给自己当保镖,就算是黑店也敢闯一闯。
于是张良率先踏入,对着里面的店小二道:“小二,先来两壶酒,再上几道拿手菜!”
“好嘞!”
听到招呼的小二热情备至,完全看不出异常。
只是在路过张良身边的时候,轻轻瞄了他一眼。
在小圣贤庄读了两年圣贤书,有赖于阴阳人李斯的打磨和儒家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张良看人的眼光不仅没退化,反倒越发火眼金睛了。
不动声色撇过头,没事人一般地坐下,继续和韩非侃大山。
菜上齐以后,张良吃菜,韩非则抱着酒喝个不停。
一顿饭平静地吃完,张良忽然放下筷子,开始收拾行囊。
韩非也刚把那两壶酒喝完,咂了咂嘴,便见张良正盯着自己。
奇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