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条岔道中爬行了百来米后,我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
起初只是一些石笋、石钟乳被破坏,尽管断面已经不新了,却看得出十分齐整,不像是自然灾害造成的,让前进的路顺畅了许多。继续前进,洞壁渐渐变得平整起来,开始有刀耕斧劈扩大的凿痕,十分接近人工开凿的味道。
接下来,听到了水声,不是刚才另外那条岔道的雷鸣水声,而是汩汩的流水声音,十分规则,仿佛被人控制了流向。从这里开始,溶洞变成了通道,墙壁上能看得出抹了灰泥,十分光滑平整,逐渐开始能弯腰行走,渐渐的可以直立起来。
相对于惊喜,我更是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不知不觉,腰上的绳子已经到了尽头,一下子绷紧不能再往前一步。我突然间有了信心:看来,我们有希望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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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按照原来的队形从这条路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这条通道的人工区域。看到眼前的景象,大家多少都有点难以置信。
“……这莫不是个盗洞?”摸着这规则的洞壁,昂自言自语道。
林在前面似乎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颇为不快:“这不可能。”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家族宝藏被人盯上,马上替昂解围说:“要不然那条攀登到洞口的路是谁开凿出来的?”
“如果不是的话,还有另一种可能。”昂说,“姐姐,还记得在第一个洞穴里的佛像吗?有没有可能这里原本就是帕瓦沙庙的一部分呢?只不过林先生的先辈利用了这不为人知的地方存放了东西而已。我说得没错吧?林先生。”
林没说话,不置可否。
可以直立起来行走以后,速度就加快了,就算素查的腿不方便,需要人架着走,也比爬行迅速了许多。继续往前就是石头砌成的隧道,空间也更大了,可以并排走两三个人。
这时,再次出现了岔路,汩汩的水声越来越大。而且越往前走,岔路就越多,好似进入了一个迷宫,让人弄不清方向,最后只能停下来休息,商量对策。
那三只猫似乎一直在跟着我们,看到我坐在墙根下就贴上来蹭我的腿。我浑身又湿又脏,跟泥人一样,便将猫抛给介错,他接过两个绒团团,随手揣进上衣口袋里。
“这……该不会是什么神庙下的陵墓地宫吧……”昂的声音莫名有些兴奋。
“年轻人,平时少看点盗mu小说,哪有那么多大斗等着你?况且J国兴火葬和塔葬结合,除了不小心被你发现的我家先人留下的宝藏以外,你在地底下找不到值钱的东西。”林不紧不慢地说,“……我看出来了,这其实是传说中的帕瓦沙庙排水系统,这个古代智慧在J国很出名,我小时候听母亲和舅父说过很多次,每次听说都很赞叹。”
按理说,帕瓦沙庙地势非常高,应该不会有水淹的危险,可是J国的雨季降水量非常大,北部山区又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地下河和溶洞多不胜数,时有洪涝灾害和塌方事故发生,对于建筑的排水和地基加固非常重要。根据地形特点,帕瓦沙庙排水系统制作了分流排水的方法,雨水并不往地下溶洞走,反而有另一套复杂的下水设施,利用水来对地面建筑起到支撑作用,好似浮在水上,随着水涨船高,反而不会被水冲垮,成为了一座“有弹性”的建筑。
这套排水系统弯弯曲曲、迂回多岔道,总长达好几十公里,呈砖拱结构,并排过两个成人没有问题。沟顶上有很多排水孔,孔最大处宽度为1米、高度1.6米,最小处宽、深各0.6米。这些排水孔当中有经过精心设计的单向阀,称为“水窗”,水窗利用了杠杆原理和水压原理,能够有效地避免雨水倒灌涌出。当沟内水满,水位高于沟外水位时,水的压力会将水窗压紧使其无法涌出,等沟内水位低于下水口水位之时,水窗会被雨水冲开,这样雨水就无法通过小孔倒灌出来,同时也不影响积水外排了。而且这个水窗设计还是全自动的,可以随着沟内雨水的涨落而自动开合,完全不需要任何人力控制。而且,它还可以借助巨大的冲力把大量的泥沙都冲走,还起到了清洁系统的作用,可谓是一举多得。
一般来说,地上水在经由下水道进入地下时,很容易携带一些沉积物,比如地面上的枯枝树叶、泥沙等。这些污垢和杂物在地下很难清理,如果堆积在排水系统里面,就很容易造成沟道的阻塞,影响排水效率,加大了内涝隐患。据说帕瓦沙庙下水道进水口都设置成了奇特的花纹形状,这些缝隙不但有装饰作用,其排列形式还能够有效地过滤地面杂物,将树枝、石块等大物件都拦截在了外面。同时,这些缝隙的大小又不至于过于细密而降低排水的速度。
然而,走在帕瓦沙庙里,却看不到这些下水的水窗,秘密就在于神庙建筑和神道周围的多个荷花池里面。这些遍布于神庙当中的荷花池呈漏斗形,四边都是向下的阶梯,形成一个倒金字塔状,池底的“金字塔尖”就是排水的水窗。这些荷花池其实也是排水系统的一部分,起到了汇集雨水的作用,充当了水库和消防的角色。这些荷花池都是与地下排水沟连通的,组成了帕瓦沙庙排水网络中一个容量巨大的蓄水库,让原本会成为灾害的洪水,变成了可随意取用的生活用水甚至是信众的圣水。
听完林的介绍,大家不免都有些啧啧称奇,怪不得这个洞口就位于溶洞上方,里面却长期干燥,没有被雨水侵蚀。若不是这场大雨百年不遇,可能这洞里住人都没问题,又也许像昂说的,那个溶洞可能原本就是帕瓦沙庙的一部分?那么神奇的古代工程,藏了多少秘密,怪不得两个国家抢到打破头。
最后道理都懂了,可是怎么走出去却成了一个难题。
“有水的地方,自然是顺着水走。”介错说。
林阻止他:“这可不是在森林里,现在外面正是百年不遇的暴雨,地下水道泄洪力度很大,泥沙都可以冲干净,几个人还真不算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水会冲刷到哪条水道中,万不可乱走,小心什么时候在帕瓦沙河的下游或是bb森林的沼泽地里被发现都说不定。”
我想起沼泽地里的女皇水蛭,不禁打了个寒战:“那怎么办?”
“借光。”林有礼貌地对介错道了一声,没等他回答,突然一手捞过介错腿上蜷着的猫,远远抛向前方的黑暗中。介错捂着胸前衣袋里咪咪乱叫的小奶猫,不知所以,正要发话,只见那只猫从前方阴暗的甬道中一路小跑回来,进入电筒光照范围,跑着跑着就分裂成了两只猫。
大家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异象,只有昂欣喜地叫道:“琪玛!”
原来是那只猫从前面又带回了一只猫,两只猫步调一致,因而看起来像一只猫,跑到近前才看清原来有两只。而且它带来的不是别的猫,正是林那只训练有素的黑脸猫琪玛。
“有其主必有其猫,都是神出鬼没的家伙。”我嘟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