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忙问:“云潇为什么会这样?”
“传言他违背誓言,遭受天劫,肉身尽毁、修为尽散,只堪堪留下一抹残魂幸存于世。”太奶奶每说一个字,神色便凝重一分。
我几乎能想象出云潇承受天罚时的无尽痛苦,难受得呼吸困难。
太奶奶语重心长地叮嘱我:“薇薇,蛇君做事不计后果,食言有例在先。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不能信。但陛下一向言而有信,你可以信他。”
我反而觉得敖泽更喜怒无常,难以相处。
太奶奶将四周打量了一圈,凑过来低声教我:“你若不放心,洞房前,跟陛下说几句软话,哄他开心后,让他发心魔誓一生一世对你好。”
这也得敖泽不想受天罚的时候才有用吧?
万一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那个女人宁愿承受天劫也要违背誓言,我一样拿他没办法。
我和太奶奶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天慢慢黑了,侍女们敲门进来,继续为我打扮。
大红盖头罩住我视线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完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滴落在脖子里的红宝石上,我突然听到了云潇的声音:“薇薇?”
我一惊,忙朝四周望去,但屋内的太奶奶和侍女们各自在忙碌,仿佛听不到云潇的声音。
“薇薇,别害怕,我马上就来找你。”云潇的气息不稳,应该是正在处理什么极为棘手的事。
我有些担心他,小声问:“你在哪里?”
屋内的其余人都有法力,耳力很好,纷纷看向我。
我怕被他们发现我在和云潇说话,改口道:“我想问我现在在无量宫的哪座宫殿。”
“在天元殿,是无量宫里除陛下的寝宫外最好的地方。”太奶奶笑道。
云潇好像听不到我们这儿的声音,问我:“薇薇,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如果能听到,就敲一下红宝石。”
我对太奶奶说:“太奶奶,我都被定在这儿好久了,坐得腰难受,你让她们解掉我身上的法术好不好?”
“解开你之后,你可不准捣乱。”太奶奶道。
“你们一个个都有法力,我能捣什么乱?”
众人一听有理,刚刚将我定住的侍女收回法力,我顿时感觉身上一阵轻松。
趁没人注意,我轻轻敲了敲脖子里的红宝石。
云潇的声音传来喜悦:“薇薇,你听到我说话了是不是?别害怕,我马上救你出去。”
我又用指甲轻轻敲了一下红宝石,表示收到,琢磨回头得跟云潇一起学习下摩斯电码。
云潇听不见我这儿的动静,两人只能用这种方式交流。太奶奶和侍女们以为我无聊在玩首饰,也没说什么。
确定我暂且安全,云潇道:“薇薇,你握紧宝石,接下来我所说的咒语,我念一句,你复述一句,默念就可。”
我握住红宝石,轻敲一下,以示明了。
云潇的声音再次响起:“尊天元君……”
他教一句,我念一句,我脖子里的红宝石发出一阵红光,那是云潇的气息。
屋内众人大惊,太奶奶立刻想要靠近,却被红光逼退:“薇薇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理她,继续跟着云潇念咒:“诚心祷告……”
听清咒语内容,太奶奶急了:“不能念!薇薇,不能请这位!”
然而已经晚了,强烈的红光笼罩住我,我感觉体内被一股力量充盈,周身浮现起银白色的光芒,将再次冲过来想要拦住我的侍女弹飞。
我的脚下浮现出繁复的阵法,这是我与云潇共同用咒语画下的传送阵。阵法启动,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传来,我却不再害怕。
就在我即将被传送走的时候,大门“哐”得被人撞开,敖泽一脸怒容地冲进来。他闯入阵法之中,紧握住我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拼命毁掉我们脚下的阵法。
我与他同时掉入传送阵中,原本在传送过程中始终出现在我们脚底的阵法光影遭到破坏,敖泽脸色铁青:“你真是找死!”
我没敢出声,一会儿见到了云潇,让云潇揍他。
然而这次传送却和先前不同,好一会儿过去了,我们仍旧处在传送的过程之中。
周围是飞速而过的斑驳光影,因为速度太快,我看不清其中的画面,好像都是一个个不同的世界。
传送阵除了能将人传送到指定地点,在传送过程也会保护阵法之中的人。
敖泽的法力覆盖在我们脚下的阵法之中,没有让阵法像之前那样乱转。
我有点不安,小声问:“我们怎么还没到地方?”
敖泽狠狠剜了我一眼,掐住我脖子:“你出不去了!”
他手劲太大,我脖子都快被捏断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感觉胸口异常难受,吐出一大口血。
敖泽松开手,我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浑身都疼。
敖泽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愈发恼怒:“尊神力量强大,你一介凡人,毫无修为,竟也敢借这股法力?云潇恃宠而骄,你以为你也行吗?如今只是心脉受损,还留条命,真是便宜你了。”
我没有灵根无法使用法力,云潇教我念的咒语应当是让我借用了一位神明的力量。但云潇是妖怪,怎么能借神明的法力?
而且,敖泽提到的“恃宠而骄”又是怎么回事?
太奶奶说云潇违背誓言遭受天谴,可我一直都觉得云潇是个信得过人,是什么情况下才让他宁愿遭受那样的痛苦也要食言?
我突然异常不安,忍着痛问:“我借了谁的力量?”
敖泽睥睨地望着我,冷冷吐出四个字:“玄微元君。”
我没听过这位神只的名号,但心脏忽然紧缩了一下,似有所感。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神只的警告,理智告诉我不该去深究这事,可情感让我忍不住开口:“这是哪位?”
敖泽意外:“你不知道?”他望着我片刻,忽然笑了,蹲下来捏住我的下巴,挑眉道,“看来云潇告诉你的事情不多,至少没提到尊上。”
敖泽看起来也很尊敬这位玄微元君。
我想起他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心间的不安突然扩大到了极致:“这位神只和云潇什么关系?”
敖泽眼中涌现出恼怒,好半晌儿,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况,咬牙道:“云潇的恋人,就是尊上。”
一瞬间,我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