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然就坐在柜台前听着齐一轩和齐景山唯唯诺诺、细声细气的给那伙人解释着。
明明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伙人偏偏要齐一轩和齐景山解释都满头都是汗时,才放过他们。
紧接着是一个人站出来细数齐家人的数条罪状,然后让齐一轩和齐景山开始认罪、道歉,中间还参杂着这伙人对齐家人的谴责,反复的问着同一个问题,来确认齐一轩和齐景山是否真的知错了。
周兴然默默的听了好一会儿,越往后越感觉听不下去,又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小孩子,连忙去找齐百龄,也不知道他会怕成什么样。
周兴然以为齐百龄会害怕的跑到后院去,可是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原本齐一轩坐的那个椅子上,一手托腮,认真的听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周兴然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齐百龄伸手把周兴然的眼睛拉了下来,眨巴着大眼睛问:“叔叔,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
“你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吗?”
“知道呀,他们正在批评我爹和我爷爷。”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批评你爹和你爷爷吗?”
“不知道,但是别人都说是他们做错的事情,应该批评。”
“那你知道你爹、你叔叔还有你爷爷做错了什么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爹、你叔叔还有你爷爷的工作是什么吗?”
“知道呀,是医生,治病救人的。”
“你….”觉得他们应该这样的批评吗?
周兴然张了张嘴,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来,问出来又能干什么呢?
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天真的,齐百龄或许还不清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这样也挺好的,希望等他长大以后眼前的这一幕幕不会给他留下童年阴影。
不过,周兴然伸手揽住了齐百龄,从齐一轩走出医馆开始,他就一直安静的坐在这里。
和齐一轩口中的调皮还有他刚才在齐一轩面前表现的一点都不一样。
孩子是天真的、单纯的,也是敏感的,或许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还不明白,也不敢将内心的恐惧表现出来。
周兴然一直坐在这里陪着齐百龄,等听见外面那伙人开始放狠话,周兴然就知道今天这次批评要结束了,他站起来打算去迎接一下齐一轩和齐景山。
走到门口,看见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两个人有些熟悉,想要再仔细看看,那伙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只给周兴然留下一个后脑勺。
周兴然走在齐一轩和齐景山中间,一手托着一个人:“轩哥,齐伯父,你们都还好吧?”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们怎么还过来?”
齐一轩冷笑一声:“别说现在还没过年,就算今天是除夕、是大年初一,他们该过来的还是会过来。”
周兴然皱眉,怎么,这是将批评齐家人当成团建了吗?这么紧咬不放,一天喘息的时间都不给留。
“爹,爷爷。”齐百龄扑过来抱住他们。
“哎。”齐景山应着,原本还带着愁苦的脸上瞬间染上了笑意。
安抚了一下齐百龄,齐景山才有心思去看周兴然,他和周兴然见面次数不多,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此时根本认不出来周兴然。
“一轩,这位是?是来看病的吗?”
“爹,他是周兴然,就是以前来咱们医馆卖药,后来考上华庆大学的那个,你还记的吗?以前你天天夸人家呢。”
齐景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啊,变化真大,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齐景山可没说假话,他努力的想着记忆中那个周兴然,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他还记的那是个又瘦又矮的小孩,黑黑的,穿的又破,周兴然第一次见到他时脸上还带着一些拘谨。
再看看现在的周兴然,身高体壮,着装干净整洁,身上穿的这件大衣,就算他们没被批评之前也穿不上,不是没钱,是买不到。
虽然待人处事温和有礼,但身上还隐隐带着一些上位者的气场,就算不是有权有势,日常生活中也绝对被很多人捧着。
齐景山不禁暗叹,真是世事难料,当初天上人如今下凡沾了泥,当时的穷小子如今飞上天做了凤凰,以前没在意过的无所事事的青年如今生死都靠他们的一句话。
人生啊,真是世事无常!
这天下风云,未免也变换的太快了些。
齐景山看见周兴然心里越发难受了,和周兴然没说两句话,就推辞身体不舒服,要去后院休息。
齐百龄也不想在前面待着了,就和齐景山一起去了后院。
整个屋子又只剩下周兴然和齐一轩,他们两个人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轩哥,我看那伙人里面有一个人有些熟悉。”
齐一轩问:“谁,你以前认识?”
“站在中间的那个,是不是以前医馆的那个人,我记得医馆以前有四个人一起跟着齐伯父学医来着。”
中间那两个人周兴然都很熟悉,其中一个他感觉很像和齐家三兄弟在一起当学徒的那个人。
在周兴然的记忆中,齐家三兄弟从来没和那个人说过话,总是无视他,对他还隐隐带有敌意,所以周兴然也没有和那个人交流过,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哦,是他啊?对,就是以前和我们一起学习的那位。”
“他叫曹安通。其实以前福安医馆有两位坐馆大夫,你知道吗?”
周兴然点了点头,听说过。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齐一轩露出一个苦笑,“另一位坐馆大夫就是曹安通的父亲,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切还要从上面打算给医馆选个馆长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