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 忘川守 芽衣……”
星忽然不闹腾了,她默默地抬起头,静谧的黑白色世界中居然下起了雨,一滴一滴,然后是数不清的雨从天而降。
雨点打在她脚下黑白色的海面上泛起密集的涟漪,可雨水落下,却没打湿她的衣服和帽子,仿佛这是另一个世界的雨,她能看见,却无法触及。
她没由得想起黄泉问她的几个问题,比如亲手斩断某种深厚的联系,又比如会不会愿意栖身于某种美好的幻觉……
又比如问自己在启程之前,如果已经知晓此行的终点,还会不会愿意踏上旅途……又比如……她的名字。
“金色的美梦要开始躁动了。”黄泉轻声说,“在接下来的长夜里,你恐怕会遭遇许多挫折,见证众多悲剧。”
“最后,目中所见只余黑白二字。”
黄泉默默拔出了她的剑,黑白色的世界里,血色如同光照在她雪白的发丝上,变幻有如鬼魅。
“但请相信,在那黑白的世界中会有一点红色稍纵即逝,但在你做出抉择之时……它必将再度显示。”
雨越来越大了,开始还是千滴万滴,后来就是成片的雨幕甚至是雨墙。
星默默地看着黄泉的背影和那片璀璨如血色的刀光,狠狠地被震住了。
黑白色的世界开始扭曲,风声雨声中,有人哭泣,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愤怒惊慌,有人叹息。
墨色的海水如一堵高墙那样推来,血色的刀光像是迎面打来的大浪,席卷着她飘走。
视线尽头,一点红色的火焰跳跃而起,瞬间就升腾为熊熊烈焰,烈焰如刀光般璀璨,血色的火焰里站着握刀的黑影。
星猛地高举手臂想要挣脱这股大浪,却忽然有种失重感袭卷全身,她从高空坠落,却看见头顶是数以万计闪着光的“星星”。
星星的光一再地照亮她的脸,那张脸懵懂而兴奋......
敖霜说的没错,仙舟联盟多数的云骑将士们对不朽有股偏执一样的信仰……所以那些星星从会在匹诺康尼坠落,照亮每一个人。
“而你……要仔细咀嚼其中意味,然后回到清醒的世界去。”
血色的风暴席卷匹诺康尼,太一之梦所维持的美梦瞬间被虚无的刀光斩的支离破碎,黄泉的声音隐隐在耳边响起,可星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没有笑声没有哭声,也没有风吹雨打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在她的眼睛里只有黄泉忽然伸出的手把她狠狠拉住。
星现在可以放弃,可以松开黄泉的手,说我什么也做不到,大家就安安心心在美梦里待着吧,反正最后江凡会把你们带回去。
可她想要做英雄,而不是狗熊,就算是狗熊,那狗熊也是有尊严的,那样的话流萤和黄泉她们的付出不是白费了吗?
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在身体里的那些英雄气像是打开了一个闸口,瞬间都排了出来。
她猛跃起来,站在月光下,正看见被敖霜一枪捅碎的齐响诗班正缓缓地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
她们对视,星仰头站在月光下,身边是列车组的同伴,星期日头顶着纯黑色的天空,整个世界被血色的刀光席卷,被狂风暴雨泯灭。
“从秩序的梦中挣脱了吗?”星期日扫视了一眼列车组众人,却未发现他始终忌惮的江凡,心中却也难掩诧异。
“别左看右看了,江凡他不在这里,只有我们,毕竟杀鸡焉用牛刀。”星淡淡地说。
他妈的,这种话根本不符合她的人设。
她应该拍着胸脯把江凡护至身前淡淡地说你我兄弟联手,来将撑不过三个回合,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如此英雄。
可她委实不必害怕,她身体里藏着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危险的东西。
她本就是一个行走的核弹,是一个随时可以掀桌子让谁也别想吃饭的怪物。
“哦?很不错的觉悟。”星期日扫了一眼星,齐响诗班庞大的身体缓缓直起,手中的指挥棒横起,“如果诸位有所主张,就尽管向我证明吧。”
星缓缓地抬高帽檐,胸膛里沉重的心跳忽地轻快起来,与此同时血气带着漆黑的甜意从背脊窜入头脑中,她不由得握着球棒往前冲去。
大战一触即发,这是无名客们与秩序残党的战争,是自由意志与牢笼之人的战争。
......
匹诺康尼大剧院背面的高耸观景台上,狂风暴雨如刀一样割着江凡的脸。
德丽莎静静的站在风雨里,手腕上的十字项链逆着风如同高举的双手那样摇摆。
雨幕后那双黯淡的翠蓝色眼睛眺望着雨幕的对面,看不见陆地,只有若隐若现的楼群与数以万计的雨滴。
“对面就是白日梦大酒店,在外面是阿斯德纳星系,是盛产粮食的星球西芙,是仍在战火中的盎格鲁。”江凡说,“虽然我们看不见,可是它们就在那里。”
“他说,只有秩序才是匹诺康尼乐园唯一的希冀,也唯有秩序,才是一切公正的天秤,也唯有秩序,才是人们获得幸福的来源。”
“是啊,最初的秩序,就是人们向往的公平,向往的真正和平之地。”江凡说,“那时候我还为秩序的陨落而感到惋惜...”
“嗯...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是同谐的孩子......你会怪我吗?”
“怪你没有打招呼就离开吗?”江凡站在德丽莎身边,头顶是狂风暴雨,却没有任何一滴落在他们身上。
江凡叹了口气:“我以前很嫌麻烦的,有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跟他讲什么爱与和平,那是主角才喜欢做的事情,用满是爱的大道理折服对方。”
德丽莎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要准备用爱与和平折服我?”
江凡看着她那对黯淡无神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原本是,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有你的苦衷,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阻拦,我只会告诉你,那是错误的。”
“如果秩序真的是匹诺康尼的未来,是你们两个人心中追求的乐园与美土,那祂绝不会被同谐吞并,祂的声音,也绝不会在宇宙中停下。”
“德丽莎...雷电忘川守芽衣,有时候真觉得你们就是她们,可你们就是你们,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江凡低声笑笑,忽地一抬眼,“你爷爷是叫
奥托·阿波卡利斯吗?”
“你笑什么?你爷爷才是什么奥托呢!听都没听过。”德丽莎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没事,当我一个玩笑话吧。”江凡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个怀表,低头看了一眼,“五分钟。”
“还有五分钟是你的午饭时间?”德丽莎伸手接住雨滴,随口问。
“不是,是五分钟解除限制的时间。”江凡摸弄着怀表随口说,“比如说我有一百吨的水,可我家的水池只能容纳五十吨。”
“如果想要那些水不把水池冲烂,就只能一点一点的放,在放水的途中扩建水池,反正差不多一个原理,力量又不是天上的大白菜,学会接受力量,也是一门学问。”江凡摇了摇头,随手从腰间摸出两把手枪。
“手枪,我知道,可惜在家族中,这种热武器的流通并不广泛。”德丽莎看了一眼那两把泛着热感的手枪,轻声说。
“手枪?差不多吧,这玩意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破坏之键,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先试试看再说吧。”
江凡随手一甩,两把手枪瞬间在烈焰中宛如水银一般流淌化作一把大剑,炽热的温度扭曲了空间,无数雨点化作白色的蒸汽盘旋。
“第七神之键“天火圣裁”,不过这玩意也叫天火自裁和人生重来枪来着””江凡盯着看德丽莎的眼睛,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