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怎么了?被人胖揍了一顿?”丹恒抬眼打量着星那张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大脸,忍不住问。
“哦,没事,离开列车的时候摔了一下,不碍事。”星在那些趴在冰上浑身赤红的大家伙的身上挥舞刀叉,嘴里塞的鼓鼓囊囊。
“可是你脸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来着。”白露从旁边桌探过头来。
“哦,没事,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星停下了进食,不再对着龙虾挥舞刀叉,抹了抹嘴角。
“可是你衣服上还有一个脚印来着...”
“我都说了!那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和伟大的黑塔女士没有任何关系!”星猛地一拍桌子低吼,拿起冰上的蟹爪塞进嘴里,架势跟吃黄瓜一样。
端着一盘甜点的三月七恰好路过星身边,听着她一拍桌子大声狡辩,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说你都已经不打自招了,还嘴硬什么呢?
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吃着龙虾这件事说起来话长......回到星被黑塔一手捏着脑袋,三月七和江凡在旁边看好戏的那一幕。
黑塔紫色的眼睛里流动着寒冷的光,另一只手里拎着那柄紫色的大铁锤,仿佛斩首路易士十六的断头台。
“下辈子多注意一些吧。”黑塔看了一眼星那张满是诚恳的脸,露出淡淡的笑来。
“黑塔女士对你笑了!”三月七大惊小怪的。
星诚恳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心里莫名的惊悚,因为她从没看见过黑塔对除了江凡以外的人笑过......
“是在路上碰到希儿和布洛妮娅她们的吗?”江凡忽然插嘴。
黑塔松开捏着星脸巴子的手,转过身去坐在江凡旁边,“嗯,贝洛伯格虽然在重建恢复,但进度远没有那么快,所以星际通讯频道的源代码是空间站的。”
“她们已经在白日梦酒店里了吗?”江凡温柔地说,“不过还好有你在,我才能放心的投身在匹诺康尼中,看来幸运在眷顾我呢,有你在真好。”
“你你你你你....”
这个过程中他们都没有看任何人哪怕一眼,目光扫过星和三月七的时候,都像是在看路边可有可无的小石头。
星简直热泪盈眶极了,恨不得一个滑跪过去纳头便拜高喊“星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愿拜您为义父!”
如果黑塔不想要义子的话,她也可以过去给江凡一个大大的拥抱,含情脉脉的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
在星和三月七交头接耳一番抬起头之后,偌大的观景车厢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和靠在门框上打盹的列车长帕姆。
这让刚刚还满是感动的星和满心疑惑的三月七都愣了一下。
“看见没有,那就是独属于我和江凡之间的羁绊,坚不可摧!这就把那老女人支开了!”短暂的沉默后,星忽然眉飞色舞起来。
“可他们人呢?难道已经先一步去匹诺康尼了吗?”三月七不想看星那种得意洋洋的脸,扭头扫着四周。
“一定是江凡看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把黑塔单叫出去训斥了!”
“可他们情意绵绵的样子不像是训斥...”
“那叫情趣,情趣你懂吗?没准现在江凡就已经开始批判着她了!”
“区区老女人也敢这么猖狂对我的好兄弟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不快去给星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星正眉飞色舞着,忽然发现挚友三月七的脸色有点不对劲,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怜悯。
那表情就仿佛是在说真惨啊,下一秒就要死了。
星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心说我的脸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完美,可那种目光是什么意思呢?
可下一秒有人从背后伸过手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淡淡地说:“你瞧我,光顾着收拾桌子,忘了收拾你了。”
星愣了一下,连忙说黑塔姐姐饶命,只要饶小弟一命,以后江凡睡觉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小的都打探清楚悄悄告诉您。
黑塔呵呵冷笑两声,人偶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星的下巴稍稍用力抬起,不屑地说那种没用的垃圾情报我有何用?
星眨着眼睛,瞬间就听懂了,连忙立下军令状。
拍着胸脯说从今天起江凡去哪我去哪,他泡妞我就放屁,他调情我就打嗝,保证江凡身边五尺之内没有任何狐狸精!
黑塔微微点头,很满意星有如此高的觉悟。
可一码事归一码事,她还是在星那张自诩只会出现在雕塑家的刻刀下完美无瑕的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星顿时感觉天都塌了,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挫败失落感。
可白日梦酒店里筹办的大型庆功宴很快就让星的那种失落感一扫而空。
觉得自己的勇气没有白费,自己为匹诺康尼流下的辛勤汗水也没有白费,
平日里人流往复的前台大厅被临时当做庆功宴的会客厅来用,楼上的贵宾休息室也全部对参加这场庆功宴的人开放。
按理说如此规模的庆功宴理应是在匹诺康尼大剧院里举办,可奈何大剧院严重破损,家族也不好把庆功宴开在那种地方。
所以这场盛大的庆功宴才会决定开在白日梦酒店里。
整座酒店都被包揽下来,甚至还专门为参加这场宴会的人们准备了游泳池和按摩浴缸。
总得来说,这是一场以吃为主的社交活动,虽然说是庆功宴,但其实和星以前在大剧院参加过的晚宴没什么不同。
只是仙舟联盟的云骑军部队接手了原本属于猎犬家系的职责,星一路上都能遇见老熟人。
酒水接待处站岗的是狗剩,酒店门前的守卫是张正义,甚至星还瞧见一队英武的狐人族美女,英姿飒爽的,很有北欧神话中瓦尔基里们的派头。
星甚至很怀疑仙舟联盟工造司的那群疯子已经在盘算着把酒店门口那尊钟表小子的雕像推倒重建,换成新的地标式建筑龙祖小子了。
星啃着手臂粗的蟹爪,心底忽然像是有条冰冷的蛇爬过,它凝视着自己的眼睛,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
是的...太简单了...可未免也太简单了吧,就像是冥冥中有一只手,操纵着他们一路来到大剧院,干净利落的把最终boSS打败。
她承认敖霜是很厉害,一手长枪耍的虎虎生风,听白露说已经具有争夺仙舟枪魁的深厚实力,可问题是星期日真的很弱吗?
先抛开匹诺康尼话事人的身份是文官不谈,单单是同谐希佩的化身齐响诗班众愿之也不可能脆弱到被敖霜一枪捅爆吧?
而且还有秩序的力量作为助力,她认为能把那东西打穿的也就只有江凡或镜流了,其他人可能多少都差点意思。
而且她隐约觉得自己貌似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就像是储存信息的磁盘被人强制格式化了一样。
她晃了晃脑袋,想把这种诡异的念头从脑袋里晃出去,胜利来之不易,她怎么能怀疑云骑军将士们辛苦的战果呢?
说起来也真怪,庆功宴现场人声鼎沸,她看见阿兰和敖霜蹲在角落里摆满一地的谷子互相攀比,眼里冒出一种名为“同好”羁绊的火花。
她看见希儿和布洛妮娅坐的笔直端正,互相谦让可可利亚和希露瓦新鲜出炉的美食,最后又一起端给杰帕德,满脸的孝顺。
她还看见杨叔和姬子姐姐在和景元同一些她不认识的人在交谈,看表情貌似很轻松惬意。
还能看见黑塔同伊莉丝和镜流她们坐在一起,气氛严肃的像是在拟定仙舟联盟未来的千年计划,都板着一张脸,只有白珩抱着龙虾风卷残云。
她最后又看见江凡一个人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默默地喝着酒。
分明应该是晚宴的大功臣和主角,她却破天荒的能从逼王眼里看出一点落寞的意味来。
可她却总是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人,一个或者两个,让她有种烦躁的感觉。
星正愣神发呆,忽然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搭话,打量着她那种略微发肿的脸,微微错愕:“哈!他宝贝的!你一定就是他们说的那颗星核小妞,对吧?怎么鼻青脸肿的?被人揍了吗?”
“嗯?”星抱着蟹爪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撇撇嘴,“你谁啊你,又喊人宝贝又喊人小妞的,你还玩上挑染了?非主流吧你,而且我这是自己摔的,懂什么你。”
波提欧被星呛的愣住了,心说这星核小丫头怎么一点就炸,而且这鼻青脸肿的,跟那个猪猪侠有一拼。
而且你告诉我是自己摔的?你是摔在对面拳头上了吗?
“还是让我来做个介绍吧,这位是波提欧,一位巡海游侠,他并没有恶意。”黑天鹅从与可可利亚她们的聊天里脱身,走过来为星作介绍。
“我们是在追缉某人的过程中偶然相识,正巧发现那位星期日在酝酿一桩惊天阴谋...”
“所以我们便找到你们,协助列车组的各位一起拯救世界了,可没想到仙舟联盟的行动远比我们预想中的要迅速。”黑天鹅摇晃着酒杯,杯中酒红色的液体荡漾。
“甭客气,咱们巡海游侠主打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没想到,仙舟联盟说干就干,这效率真他宝贝的带劲。”波提欧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通缉?你们通缉谁能通缉到列车上?杀人犯或抢劫犯没有,花心大盗和逼王倒是有一位。”星放下手里啃干净的蟹腿,抹了抹嘴,随口问。
“哈哈!问的好!那通缉犯当然是.....”波提欧豪爽的笑声戛然而止,似乎是在思考。
“是谁来着...呃,黑天鹅小姐,你还记得吗?”波提欧扭头问黑天鹅。
“你不知道?”星满脸狐疑。
“不,不是,我好像真想不起来了。”波提欧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摸着下巴思考,“怪事,脑机芯片也没故障啊...”
“等匹诺康尼的事情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再想办法回忆域里追溯一番好了。”黑天鹅轻声说。
星把嘴里的龙虾咽了下去,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