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从小就生活在仙舟,就算江凡去过的地方多一些,那也多的屈指可数,以至于是少得可怜。
自启航之日到如今,仙舟已历经八千一百年岁月,每一艘尚在星海中游荡的仙舟都是宇宙中行走的活化石,是历史篇章里不可或缺的一笔。
可即便如今,镜流和江凡也很少感受到罗浮仙舟上那股玄而又玄的文化底蕴,只觉得大街小巷都是古色古香,和儿时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同。
但走在「太阳的时刻」的街道上,江凡看每样东西都觉得新鲜,觉得这里的文化底蕴真是棒极了,虽然不了解,但看起来就很深厚,有种不明觉厉的厉害。
镜流这个从未怎么走出过仙舟的人却对这里的风貌和历史不感冒,总觉得一脸夸张惊叹笑容的江凡有点“崇洋媚外”了。
她看不出这里的街道建筑有什么深厚的历史底蕴可言,但她知道宣夜大道西边拐角的卫生间都已经建造了近千年,没准那里历史底蕴的味道更浓烈。
可她转过头看见江凡一脸小学生春游兴致勃勃的模样,又实在没忍心说出口,心里想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都无所谓。
来「太阳的时刻」是江凡的主意,镜流表示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你在,江凡说我知道一个旅游约会的打卡圣地,绝对比三峡水库或东京红井要漂亮的多,只是路程要远一些。
所以他们从梦中的酒店里走出来,确认了几个人的平安无事,从「黄金的时刻」到「太阳的时刻」,球笼在铁轨上足足跑了几个小时,最终抵达目的地。
其实江凡倒也不是真觉得匹诺康尼有什么悠久历史可言,毕竟在星核未降临前的年代,这里也不过是隶属于星际和平公司的一座超大型监狱。
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们只能整天替流光忆庭打捞着梦泡,历史的车轮在他们身上碾过,但却不留下一点痕迹。
他能笑的这么开心多半是和镜流有关,他已经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这样无忧无虑地放松一下了,大概上一次觉得轻松还是在空间站里和黑塔吹牛逼说自己和博识尊是铁哥们的时候。
但摸着良心发誓,他真心没有和黑塔吹牛逼,甚至还说的比较委婉,难道要他说自己吹个口哨,博识尊就要蹦出来大喊离开江凡凡?
黑塔信不信他不知道,但有些天才俱乐部的疯子或是博识学会的人听了绝对要跳脚不可,没准就有几个狂信徒不要命一样的来找茬,比苍蝇还烦人。
但他确实也能理解那些狂信徒的心理路程,就像忽然一天有人和敖霜说自己能把不朽星神呼来喝去一样,敖霜要是不把他屎打出来,那绝对算他拉的干净。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告诫敖霜说,别动不动就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要为龙核气,要有博大的胸怀。
就比如虚陵仙舟上敖月那丫头一样,每每要对敌人满门抄斩时,都要大喊一句巡猎助我,每每乐于助人时都会骄傲地说我们是不朽星神的笃信者。
自那以后敖霜就跟开悟了一样,甚至曜青仙舟上持明族的龙师表示,敖霜的做派越来越像那些纯美骑士,每逢做些好事都要对方先承认不朽星神盖世无双先,否则头也不回地就走。
“星和姬子她们没问题吧,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是星核猎手组织里的萨姆。”镜流扭头看着江凡。
“没问题,那位忆者不会让星受到伤害的,再说那个骚包的小金钱豹也不会对列车组起什么歪心思,顶多算是商战手段。”
“那股力量是你留下的么?”
“算是吧,那是留给我可爱的小开拓者的,以龙裔的力量激活她体内的星核,如果那小家伙能挺住,或许她能成为第一个无命途的令使。”江凡摸摸下巴沉思。
星核的诞生迄今为止依旧尚且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体内蕴含的力量确实足以算得上是世界的崩坏,也不愧于万界之癌的称呼。
他从卡芙卡那里听闻了些艾利欧口中的剧本内容,原本的剧情里星应该是拯救冰雪世界贝洛伯格的大英雄,在那里她将获得存护的注视,得到贝洛伯格筑城者历代的力量源泉。
在仙舟罗浮,她是协助云骑军镇压星核,击退毁灭大君幻胧的盟者无名客,在那里她将获得仙舟联盟的友谊,成为仙舟罗浮坚定的盟友。
可一切的一切都变了,因为星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不对劲的他,原本的最终boSS成为了恋爱脑小姑娘,原本历经千辛万苦,披荆斩棘才得到的友谊居然唾手可得。
没有了什么存护的注视,也没有了什么在仙舟罗浮的艰辛历练,星人生的轨道大幅度偏移,从白手起家的模版成为了软饭娃。
本应该嘴里高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星摇身一变,变成了“家父”江凡的千金大小姐,就差牛气哄哄地说“只要江凡在,这宇宙就翻不了天”。
所以江凡才欣然同意艾利欧的提议,让这趟匹诺康尼的旅程成为星九九八十一难的一环,他不在插手匹诺康尼事关星的任何一件事,反之,星核猎手也是如此。
江凡握住镜流的手,把提前预定好的博物馆门票摸出来:“走吧,约会的时候多愁善感不是一个好习惯。”
镜流轻嗯了一声点点头,把手放在江凡手里,像是此时此刻博物馆门前那些都在排队等待核销票据的小情侣一样,把头轻轻靠在另一半的肩膀上,微微眯着眼。
落日发红,梦境里悬挂的太阳仿佛永远不会落下,斜斜的阳光从穹顶建筑的天窗间投射下来,隔着透明色的玻璃照在镜流的发梢上。
江凡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只听见隐隐有海啸声停滞不前,发出一阵一阵的浪声,刀光剑影间有眼泪落下,不知是海的潮汐回荡还是心绪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