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的官员坐着马车或者骑着马,匆匆赶往离京城三十里地的宁家村。
六月盛夏,炽热的气息,洒满了大地。
太阳高悬,无情地炙烤每一寸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热浪,仿佛能把人吞噬。树叶在烈日下无精打采地低垂,草地上的露珠瞬间蒸发,不留痕迹。蝉鸣声声。
热风轻轻吹过,却带不走身上的闷热,反而使得心情愈发烦躁。
人们挥汗如雨,衣服湿透,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
宁青松过去长年跟着父亲,为太子打理生意,知道这个天出门,容易中暑。
他安排了管家,拉了一车的冰镇酸梅汁、西瓜、冷茶等降暑气的饮品。
有了这一车的东西,一路上,官员们在面对酷热的天气,才缓和了不少。
到了宁家村,整个村的老老少少围在二房外,族人们皆是一脸的惊恐害怕表情,嘴里在议论,眼睛看向村外。
他们闻二房出了人命案,跑来围观,又从二房的两个儿子嘴里得知,“爹娘进京告官。”
族人们在等着官府来人查案。
他们见大队的马车和马匹行到宁家村前,都大吃了一惊。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往常有一个村,一家人被杀,才来了四五位官差。”
潘尚书一行人走到二房前,村民们更是惊呆了。
他们见长房长子宁青松和二子宁劲松,贵为三品官员,还对其中的几人恭敬有加,里面还有一位提剑的女子。
二房的两个儿子瞅了后面,开口问:“大堂兄,我们爹娘呢?”
宁青松冷冷地道:“他们去府衙诬告太子妃,被关在牢里,等案子查了之后,再看怎么治他们的罪。”
“啊!”两兄弟和所有族人全都惊愕地张着嘴。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二房夫妻会去告太子妃。
“表兄求求你……”
“先查案子。”宁青松不耐烦的摆手。
“尸体在哪里?”潘大人问。
“在西厢屋。”一位族人指着。
潘大人一干人先去了西厢屋,走进屋子就看见地上有一个用白布盖住的东西。
屋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还夹着尸体的腐臭。
仵作上前弯下腰,左手捂鼻,右手揭开白布。
一具赤裸的女尸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她的嘴被布塞住,双手反绑,身上从上到下很多处刀伤和青紫伤痕。
看样子,她生前被人折磨得半死,最后才被人用刀给捅死。
“看这样子是仇杀,凶手很恨这位死者。”潘尚书用手帕捂着嘴。
“应该是。”在场的官员都认可尚书大人的说法。
仵作数了一下尸体身上的伤口,他道:“十二处伤口。”
潘尚书带人四处查看,寻找蛛丝马迹。
他先看了室内的东西,一支金钗摆在床边的小几上,几件玉配饰放在桌上。
“不是为谋财。”
他又走到西厢屋的门窗位置,见后窗户打开,探出头查看,见窗户下摆放着一条长凳,上面有一个清晰的大脚印。
潘尚书道:“凶手从这里翻入,看来很熟悉位置,为熟人作案。”
众人也伸头看了看,都点头认可。
六月天太热,晚上睡觉几乎都不会关紧门窗。
潘尚书最后在柴房的木墙,发现了一个大洞,“凶手从这里钻进来,直接去了西厢屋的窗外,翻入了室内。”
“凶手没有拿走财物,这起案子是仇杀。”
潘大人确定了凶手的动机。
又查到了凶手是如何入户,一行官员和衙役们才站立在一处通风的树荫下。
宁青松指挥带来的下人,“赶紧给各位大人搬来凳子。”
“是。”下人们从二房的堂屋搬出几条长凳子,摆在树下。
有的族人们纷纷相助,去烧水泡茶。
潘大人坐下来,他先同乌海夫妻、吴大人、宁青松兄弟说话,指了查案的方向:
“你们看这个宅院,四面有高墙,正屋住着一对老夫妻,对面的东厢房住着两位哥哥。一个院子的西厢房里出了人命案,一个院子同住的四个大活人,居然没听到声音,也没看到凶手。”
“说明凶手熟悉这里环境,
“这种案子,不太可能是同族的人做下,只能是外人。”
“这种凶杀手法不像是劫财,而是为了泄愤。一位女孩子能同何人有生死大仇?查一下这一房人同人的关系。”
“潘尚书说的有理,就这样查案。”吴大人赞同。
大家都点头同意,“潘尚书说的对。”
得了大家的同意,潘尚书叫来二房的两位儿子,开口问话:“你们家有仇人吗?”
“没有。”
“你妹妹同人吵过架,得罪过人吗?”
“没有,我们才回宁家村不久。”
潘大人见从宁家二房的两个儿子嘴里,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话,
他蹙着眉尖想了一下,决定换个思路问话。
潘尚书看着围观的村民,问:“你们村里近段时间来有亲戚来吗?”
村民们纷纷回答:
“大人,我家没有来亲戚。”
“我家也没有。”
“大热天的,不是过生请客,谁会走亲戚。”
……
在场的村民都说没来亲戚。
潘尚书想了一会,换了一个问题,试图查找到作案的动机和可疑的人。
他问:“你们村里有哪家人,想将二房的女儿说给自己家的亲戚?”
八房的当家人犹豫着举了一下手,“草民曾想将艳儿说给内弟,二房不答应,也就没再提。”
“我们也提过一次,想将艳儿说给妹妹的长子。”七房的妻子置氏道。
她还撇嘴道:“二房的婆娘说、说要将艳儿送到东宫,让我们别想了。”
实则七房夫妻一直很想将自己家的女儿送入东宫,所以去给艳儿提亲。
断他人的路,是为了自己的路走得更加畅通无助。
潘大人问:“你有没有将这话说给你妹妹的长子听?”
“没有,这话说了让妹妹一家生气,妾身不敢提。”
潘大人认为这两家和他们的亲戚都没有嫌疑,因为,拒绝这两家说亲的是二房的父母,而不是女孩子本人。
要是觉得受了辱生气杀人,也应该是提刀杀程氏。
潘尚书想了一下问:“你妹妹有说亲吗?”
老二说:“不曾说亲。”他的眼睛闪烁不定。
老大有点憨,他点头,“妹妹有订亲。”
“有订亲?”潘大人惊讶地问,他看向宁青松和宁劲松。
两兄弟很震惊,二房还想将订亲的女儿往东宫送,实在太过可恶。
他们对潘大人摇头,“二房没有人提,我们不知道。”
潘大人转头问:“你妹妹订的亲是何人?”
老二闭嘴不说。
老大结结巴巴说了起来,“是、是风婶的儿子风平,他、他说要娶我妹妹,我喜欢他、他家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