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坐在车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地胡吹乱侃,我都不好意思吹下去了,这种牛吹了一遍又一遍,日日吹,年年吹,梦想不知道有多高远,却依然干着老本行。我说:“能正儿八经敢改行的人有几个?”俗话说,改行穷三年,三年对我们这帮弟兄来讲,太重要了。
车在宽阔的秦兰高速上飞驰,窗外连绵不绝的丘陵逐渐变得高耸巍峨。车里云山雾罩,每个人的嘴里叼着烟,吧嗒吧嗒地享受尼古丁带来的短暂快感,我打开车窗,任冷冽的风吹进来。
吹完牛,我们谈着家长里短,谈着过年的事。大家都表示过年没感觉了,越过越心慌,越过越寂寞,过年都不知道干什么好。我表示,我们已过了那个兴奋的阶段,现在是下一代的年了,你没看孩子们都特别喜欢过年啊!大家都表示同意。我们还活在过去的那种氛围,而时代变得快,我们有些跟不上。
车到榆中地界时,我又想起了杀猪的事,我问何国涛啥时候杀猪呢,该到时间了吧,不然去西安了还真挺馋的。张平满脸不屑:“都啥时候了,你还顾得上吃猪肉?现在的重点就是把经济抓,经济搞上去了,肉那都是小事,只要有钱,猪我给你养。”他接着又说:“要不要将明年的猪提前定了,开年了我多拉一头猪,保证让你吃得满嘴流油,脑满肥肠。”我说吃不了那么多,以后过年肉类要丰富些,鸡肉、羊肉、牛肉,样样都得搞点,去年两家分了一头三百多斤的猪,到现在还没吃完,味道都不香了。张平说:“就你这个胃口,还急着杀猪干啥!”何国涛倒是务实,见我询问,已经给三娘拨通了电话。三娘说准备杀哩,但是没人,都排着队呢,顺利的话,后天就杀。
杀猪的事确实定在了后天,我怕老板突然打电话催着去西安,但愿老板这几天不要打扰我杀猪的心情,都好久没参与这场面了。记得以前乡里杀猪,真是热闹得很,一堆人围着猪拔毛,嘴里吃着烟,手里不停,谈天说地,开着玩笑。我也爱钱,可也不差这两天。
回到定西,席强、何国涛主动掏了腰包,要了一斤炒肉,四碗羊肉面片,几瓶啤酒,吃得那个畅快!他们还给我跟张平每人一包云烟。酒足饭饱之余,点上一根烟,感觉生活真的能过得去。走出饭店门时,天光已然暗淡,霓虹已然璀璨。我得立马回家,老婆闺女还等着我提饭呢。老婆说想吃又一顺的火锅,什么排骨虾之类的,那家店我没吃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这几天,老婆的情绪还可以,大嗓门没那么高,估计也是念着我在家待不了几天,克制着她的本性。我大清早出去,大半夜回家,确实有点不厚道,像老婆说的,本来就那么点时间,也不多陪陪女儿。
关于闺女我还能说什么呢,随着她的成长,这个小不点一点一点占据着当爹的心。也是做了父母才体会到父母的那两颗跳动的心吧。
张平将席强和何国涛送到了家,顺路把我放在了中华桥头,然后他顺着河边一直开到他租住的地方。他在那个地方租住了很多年了,就跟他的家一样。
我望着他的面包车消失在河湾里,抬头望着黑暗的夜空,街上人来车往,天天如此,生活的场景从来都不曾冷清,只是一拨一拨来回蠕动的身影,却那么陌生。
又一顺火锅店门口站满了人,生意红火,由于没座位,人都耐心地等候着,实在等得不耐烦就走了。等着打包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是现吃。我也觉得现吃美,好不容易聚一起吃顿饭,外面总归热闹些,再说了,吃完回去就直接休息了,提回家吃了还得刷洗,麻烦。我在柜台点了菜,付了钱,我看人多,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就留了电话先上楼回家了。到家还没坐稳,电话就响了,叫我提饭。我骂骂咧咧地下楼去提饭,早知道站在路边抽根烟,欣赏一下夜景,也省得上下折腾跑路了。
我给闺女剥了几只虾,她嘴角脏兮兮的,吃得甚是可爱,边吃边一个劲儿地说:“宝宝爱吃虾,爸爸吃不吃?”我说爸爸不吃,爸爸吃的饱饱的了。她才不管我饱不饱,非得让我吃,拿着虾往我嘴里塞,看我吃了,就高兴地说,爸爸也爱吃虾。
火锅挺香的,锅底的料也丰盛的,量大吃不完,我收拾干净,洗了锅,看了会电视,就觉得累了。闺女吃完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便在地上跳起了舞。每到睡前她就兴奋的不行,没睡觉的那个意识。书上说,孩子睡眠不足,一来个头生长缓慢,二来脑瓜笨。我看这家伙再这样发展下去,真不是个事。我跟老婆商量,想办法让她能够早些睡觉,可想了很多办法,终归失败。
一天的光阴宣告结束,仔细想来,忙忙乱乱的,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人生的意义何在?人该怎样活?当这些哲学问题跳入脑海时,我只能在梦中寻求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