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泽？”
恍然回神，阮泽抬头看到了暮雯渺和王雪洋，两人也是面色凝重。在夜风中吹了一个多小时，阮泽的手有些僵硬，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好久不见。”
也就才过去一两天，哪里来的好久不见，王雪洋问他：“你又进游戏了？”
阮泽点点头。
突然没了话说，周围安静下来，片刻后，暮雯渺打破沉寂：“走吧。”
阮泽刚回来时还不觉得，此刻奔驰在路上，忽有一种萧瑟涌上心头，窗外的街景也多了几分寂寥的味道，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在短时间内消失的人们，确实已经造成了无法填平的空荡。
之后会怎么样？没人能预测到。
“那次之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暮山了。”
把暮雯渺的话听进心里，阮泽难免失落，难道这场惨剧就没办法阻止了吗？
然而祸不单行，最让暮瀚海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消遣游戏的神不仅没有阻止这场动乱，而且在还变相地推波助澜。
此刻，车内三人，全部都是消遣游戏的玩家，传单大胆而张狂地悬浮在他们眼前，像是传真，一行行字显示出最新通知。
【通知：由于近期大量新玩家涌入，为保证玩家质量，所有定期游戏将会提前到明日十二整点，请各位玩家提前做好准备。】
【通知：为提升玩家的游戏体验，游戏将会列出游戏玩家排行榜，记录表现优秀的一百名玩家，凡在榜玩家，皆可获得神的特殊奖赏，排名越高，奖赏越丰富。】
【通知：玩家排行榜会定时更新。】
【通知：玩家冲击榜单有两种渠道，一是在游戏中表现优秀，二是杀掉榜单上的玩家，取而代之。】
【通知：玩家排行榜正在更新中……】
这一招给所有人打得猝不及防，王雪洋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暴怒之下在路上出什么事，只好把车暂时停在路边，她死死盯着传单上的花体字：“疯了疯了，都疯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暮雯渺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冷着脸，商量着对策。
阮泽坐在后排，小橘在他怀里睡得很香，手机里，新人玩家群已经炸开了锅，数不清的消息瞬间刷屏，没有人在意别人说了什么，盲目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与不安。
他真的很想问问容野舟，消遣游戏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什么叫保证玩家质量，意思就是要通过游戏来淘汰弱者？初入游戏的玩家，能保证自己不被吓傻就已经不错了，还要在注意死亡条件的同时，完成任务，没有老玩家带领，几乎不可能。
还有这个玩家排行榜，不就是逼人们自相残杀，普通玩家想取代在榜玩家，在榜玩家想继续往上爬……
游戏在杀人，人也在杀人。
暮雯渺挂断电话，“排行榜更新了，在传单背面。”
阮泽翻过传单。
【神的消遣游戏?玩家排行榜
第一名：容野舟（已亡）
第一名：廖山堥
第二名：（空位）
第三名：白洛笙
第四名：奚阡柏
……
第三十六名：暮雯渺
……
第八十九名：阮泽
……
第九十二名：陈青
……
第一百名：江暧
排行榜更新倒计时：11：59：06】
没有第二名，容野舟和廖山堥并列第一，阮泽猛地攥紧传单，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他只在气愤，气愤为什么要在容野舟后面补充上“已亡”而已，仿佛在无声提醒着这个被自己刻意忽略的事实。
“容野舟……”暮雯渺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阮泽，“就是你的道具吧，他死之前是玩家？为什么上次没有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阮泽不想回答。
排行榜上，除了几个叫的出来名字的人，其他大多数都不认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更让几人惊讶的是，白洛笙和奚阡柏的排名。抛开奚阡柏本身实力强劲，而且还有s级道具万叶飞花傍身，白洛笙的凭借是什么？
王雪洋提到在游戏“叔叔不要杀我”里发生的一件事，“白洛笙不是有第二人格吗，冷漠的像机器人的那个，连奚阡柏都不是她对手。”
暮雯渺点了点头：“出来之后，我调查过她的经历，玩过十多场游戏，出来时几乎都是毫发无伤，经手过好几个有名的高级道具，不过都送给了别人。”
她得出结论：“要上排行榜，s级道具必不可少。”
阮泽暂时放下对容野舟这事的纠结，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
“陈青我知道，我第一场游戏的时候，跟他结过仇。”
王雪洋有些不相信：“你这软趴趴的性格，也能跟别人结仇？多半是因为你的道具吧。”
“那你得小心一点，你的排名在他之上，如果他小气一点，多半不会放过你。”
不是多半，是肯定。陈青被容野舟砍断双手，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这事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
“你也别担心，”王雪洋安慰他，“反正你都跟要我们回去，那里的安全级别，绝对能保你小命。”
这话听着，总觉得像是插了一个flag，阮泽忽然有点担忧起来，但思虑过多也不是件好事，总是伤神又伤身，他忍不住叹气：“这排行榜真是游戏下的一步好棋。”
总不能把前一百名玩家全部控制起来，保护他们的同时，也限制他们互相残杀。先不论怎么寻找这些人的下落，就算知道他们在哪儿，谁敢保证能打得过每个人，如果动用大型热武器，那也还有最后的反制手段——惩罚游戏。
暮瀚海将军这会儿估计都快气疯了吧。
阮泽佩服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调侃别人的自己，摸了摸小橘的头，“事已至此，现在最重要的，是想着怎么把伤害最小化吧。”
王雪洋重新发动引擎，“去他娘的暮山，去他娘的游戏，去他娘的神，等我抓到祂了，两刀送祂上西天！”
车像火箭一样射了出去。
暮雯渺像个没事人，阮泽和小橘整一个成了表情包，也不敢出声打扰这位暴怒的大小姐，只能紧紧拽着安全带，心底默念“上帝保佑”。
“呕——”
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公路狂飙之后，阮泽是扶住车门下车的，他捂着嘴，好一番努力之后，才幸好没有吐出来，但，小橘吐了。
“抱歉抱歉。”
王雪洋把小橘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不停给它道着歉，小橘有气无力地摊着，没有力气从她怀中逃离，只能被动承受着这令人窒息的爱。
阮泽缓过劲儿，把小橘拯救出来：“你也是真敢开，路上那么多车，但凡撞一个，我们都得陪那位神一起上西天。”
不过后半段路就空旷了许多，而且从宽阔的六车道变成了单向双车道，渐渐偏离了城市，开往郊区。车上暮雯渺自顾自给他解释了一通，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所以他们需要在偏远一点的地方进入游戏，大概率，他们还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阮泽起先还有些顾虑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但看到建在海边的大别墅之后，自觉打消了所有疑虑。
“对了，我们还找了几个同伴，其中应该有你认识的。”
他确实认识。
那一对腻腻歪歪的情侣，不是佟全和姚夏还能有谁？被两人秀了一脸之后，阮泽还算和善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佟全没给好脸色，姚夏倒是笑得真情实意：“的确好久不见，之前多谢你的帮忙。”
阮泽摆摆手。
见他们熟络的模样，暮雯渺放下心：“既然认识就好，合作起来也方便点。”
王雪洋丝毫不在乎有人在场，四仰八叉占了一半的沙发。阮泽倒了点矿泉水给小橘，等它喝水的时候，把猫窝等一系列东西摆出来，安置好小橘的住所之后，才坐下歇口气。
“我也联系了白洛笙和奚阡柏，不过他们还给出明确的回复。”
暮雯渺是个合格的组织者，把所有事安排得井井有条，阮泽他们只需要做的，就只有静候明天的到来。
“姚夏做了饭，人齐了就来吃饭吧。”
佟全招呼众人，餐桌上摆了好几道菜，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看得出，掌勺人的功力还是十分深厚的，色香味一应俱全。
饿是饿了许久，但阮泽吃饭的兴致却并不高，他总是难以抑制地想到那个蔼然可亲的李婶，她做的煎饼果子，她讲到自己两个孩子时骄傲的神情，历历在目，让他鼻子发酸。
没有李婶，她的孩子会怎么样？
“吃饭吧。”
暮雯渺放了一杯温水在他桌前，“明天还有正事。”
王雪洋是个粗神经，压根就没注意到阮泽的异常，看他不动筷子，以为是他吃过了饭，于是就想把摆在他面前的菜端过来，被暮雯渺看了一眼。
阮泽端起水杯，试图用杯子隔绝王雪洋探究的目光。
“我的天，”王雪洋惊呼，“阮泽你居然哭了？！”
阮泽：“……”谢谢，脸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