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兄,姬公子怎么还没到?在下可是为他而来。”
“对啊,元兄,我等都是为姬公子而来,想看看此次他到底能做出什么诗句传唱。我家那未出阁的姐姐,更是昨夜便起来梳妆打扮……哎……”
一群小公子围着元正不停询问姬夏为何还未到场。
此时场中闻名而来的才子比那些佳人们还要多,平日里恨不得出尽风头的他们,此刻却是对那些美娇娘不冷不热。惹得精致打扮而来的小娘子们幽怨不已,不禁暗骂一声不解风情。
元正则是笑道:“时辰未到,诸位莫要着急,何不作令飞花,先解这文溢之苦?”
“我等才疏学浅,肚中墨水不过三二,何来文溢之苦,文溢之苦还得是您这小三元才能感受。”
“是啊,明年便要会试。元公子,可有信心上那金殿玉阶?”
众人又提起来年会试一事,明年便是符宝十二年,也就是真正的第四场科考。能否鱼跃龙门,就看今朝。
“诸兄厚爱,元正也是汗颜。元正乡试失利,心愁面苦,也正等着听听姬公子的大作。所以才厚颜相邀。”
“元公子,您可是乡试第二,这失利二字从您嘴里吐出来。怕是不合适吧?”
“是啊,元正,你装你*呢……”
本次乡试,元正未能获得第四元,但也是榜上第二。如今在此故意唉声叹气,自然是引得众人围攻。
不熟的学子还会尊称一声元公子。
而那些元正的亲密发小,塾学伙伴,直接开始直呼大名。
“是元正失言,是元正失言,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元正也是毫不计较,他哈哈一笑,举起酒杯邀敬:“这第一杯,祝众同窗来年会试题名!”
“这第二杯,励孙山学子不必气馁。我等不过弱冠,依然有腾蛟起凤之机。”
“这第三杯,元正敬自己。”
元正的第一第二杯大家都能理解。但是这第三杯的敬自己,却是让一众学子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些替元正脸红。
“元兄,这第三杯可有什么说法?”何耀祖举杯相碰,替众人问出心中疑惑。
“问得好!”元正一饮而尽,然后大笑一声。
“这第三杯,元正要敬自己十二年苦读,要敬自己勤勉有加,最后再祝元正自己,金榜题名!鲤跃三甲!”
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哪有人自己敬自己,还大言不惭目标便是三甲进士。
“元……元兄的志向果然远大,我等先预祝元兄会试夺元,殿试簪花。”
有学子害怕元正尴尬,赶忙出来打上圆场。
但是元正面色不改,饶有意味的询问:“李兄为何只祝簪花?而不是那状元榜首?”
元正一改刚刚的谦逊姿态。
或者说他从未谦逊……
“元……元兄,这志向远大当然是好的,但是……这大放厥词……可有点……”说着那学子声音再次变小。“尊师杜山长也不过榜眼……”
李姓学子害怕得罪元正,委婉表达着他的意思。
“敢问李兄,家中是做何生意?”元正询问着面前男子。
李姓学子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在下家中,织锦贩布。”
他不知道元正问他这个干嘛,但是他李家在这南越中的生意可是不小,元正不可能没有耳闻。
“好,元正敢问李兄。是如今的木梭织机好用,还是当年的寻针导线好用?”
元正的问题很奇怪,这木梭织机,与千百年前的寻针导线。岂可同日而语?
“自然是木梭织机,况且这寻针导线之法早已失传。”李然带着无数的疑问回答着面前的元正。
众人也都觉得莫非是元正已经酒醉不成?
就连女子那边,也开始被场中动静吸引,不由自主的伸着玉颈过来聆听。
何耀祖则是隐隐感觉到,这位小三元。可能要初显峥嵘了。
“那元正再问,这彩布和麻布,哪一样更受世人欢迎?”
“自然是彩布,元兄怎么尽是问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题,可是要拿在下玩乐?”
那名学子已经面色开始微微不快,众多小娘在此。被当作笑话可是一辈子抬不起头。
“李兄莫要误会。”
元正给李然倒上一杯水酒,然后问道:“既然这梭机能胜寻线之法,后世才出现的彩布能比麻布受欢迎。”
“那么……”
“元正为何不能胜过吾师,觊求那榜首状元之位?”
啪!!!
元正的问题犹如当头棒喝,李然手中酒杯掉落在地。满地碎屑……
“杜师乃是元正启蒙之师,对元正来说如同另一个父亲,此生元正都将会把杜师铭记。”
“但是元正从不认为自己不如杜师,他乃是天宝九年之榜眼。元正为何不能是那符宝十二年状元!就算做不了,为何不敢有此心?”
在场众学子无不被这位小三元的话语震惊到,场中变得针落可闻。
“东西并不是越旧越好,就像寻针之法太过费时没有效率。终有一天它会被后世梭机而替,而麻布也会因为彩布的出现变得黯然失色。”
“它们乃是一切的起源,值得被铭记。就如同杜师在元正心中的地位一般无可替代。”
“但是元正并不会认为自己不如杜师,元正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去超越杜师。”
元正似乎有些说累了,他再次端起一杯水酒润喉。
“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这是元正新学的道理,况且乾坤未定。我们依然有机会争上一番那状元之位。”
“我相信诸位学子,从握笔蒙学之时,目标都是那状元之位,如今为何失去赤子之心?”
元正的话让一众学子想起当年还是稚童之时,那时听到先生说状元乃是科举最高成就。他们没有一人不是以状元之位作为目标。
但是后来,他们觉得榜眼探花也行。
再长大些,觉得进士就很不错了。至少也是一方父母官。
到如今,举人已经是很多人心中的目标终点。
他们好像都忘记了从前在学堂上叽叽喳喳,互相抢着说未来要当状元的那群稚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