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茜的笑声打破压抑的气氛后,辰王妃如梦便说出自己不请自来的原因。
时茜:“王妃说的没错,那首诗后面确实还有四句。”
辰王妃:“贞瑾,那后四句你是不记得了,所以没有把它默诵完整。”
时茜道:“我都记得。之所以没有默诵完整,是防止一些人欺世盗名。
王妃可曾听闻孔府书院整理出版这中华诗集后,出现不少自称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中华诗集里的诗人,说那些诗词是他们所做的。”
辰王妃:“这事自然是听说了。这中华诗集里的诗词每一首都是旷世之作,但凡拜读过,眼睛、耳朵、嘴巴都离不开它了。
这些诗词或豪放不羁,或婉约细腻,或清新脱俗,或深沉凝重,读来令人陶醉其中,难以自拔。就连在睡梦中,也会时常萦绕心头,忍不住轻声吟诵几句。所以关于中华诗集的事情,不管是好的坏的,如梦都十分关注,自然会让下人去打听。”
辰王妃在心里说不仅如此,本妃还对这些诗词的作者充满了好奇和敬仰。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够写出如此精妙绝伦的作品?他们有着怎样的经历和感悟,才能够用文字表达出这般深刻的情感?
有时,本妃甚至会在心中默默地与这些诗人对话,仿佛能够感受到他们当时的心境和思绪。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无比。
后来,自己听闻有人挺身而出,宣称那些诗词乃是他们所作,是被贞瑾你仗势掠夺而来。我还误会了你呢,权贵之家豢养几个文人,让他们为自己写诗填词,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贞瑾你自幼在庵堂中成长,又遭奶娘迫害,未曾学习诗词歌赋,不通文墨。贞瑾返京后,若镇国公鬼魂为了贞瑾伯爵的名声和国公府的声誉着想,为贞瑾伯爵寻觅几位文人写诗赋词,以此为贞瑾伯爵增光添彩也是有可能的。
后来,发现请来的那些文人所写的诗词都太过出色,贞瑾伯爵完全无法驾驭,所以就干脆说是仙家所作。自己当时便是如此想法,不仅是自己,许多文人墨客起初也是这般认为吧。当时自己还听闻,许多人为那些拥有如此才华的人却被埋没而愤怒,指责贞瑾,甚至跑到醉红尘那里闹事。
然而,事情尚未闹开,便有人提出了质疑。能写出如此诗词的人,岂能一直默默无闻、不为人知?为何早不说是自己所写,偏偏在中华诗集出版不久后,就跑出来说是自己的作品呢?
而且,中华诗集里李白的诗作众多,被誉为诗仙,那样的人物五步成诗也并非神话。若他们真是李白、杜甫,吟诵一首中华诗集里没有的诗词,那贞瑾必然会遭受千夫所指,即便是圣上和镇国公在世也保不住她。
就这样,原本想要闹事的书生们便都散去了。
时茜见辰王妃停了好一会没说话,便让小凡读取辰王妃的人魂,听听辰王妃在想什么。听了辰王妃的想法后,时茜暗自思忖,想不到阜城那些人想要欺世盗名时,上京城还有这么一出好戏。上京城里肯定有人帮了自己,不然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平息了。
时茜决定找个时间,让小凡读取上京城里那些读书人的人魂记忆,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人暗害自己,同时找到那个帮自己平息此事的恩人。
时茜开口唤了一声辰王妃,辰王妃道:“贞瑾,你可否把后面四句,背诵与如梦听。”
时茜一愣,心想辰王妃如梦不会就是为此,才会跑来辰王这里见自己的吧。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成了亲的女人不能轻易出门,除非是来见自己的夫君,辰王妃其实过得挺惨的,别的王妃不能出门也能找个借口办个茶会,把官家女眷找到王府里陪自己说笑玩乐,不过是花几个银钱的事。
可辰王妃却不可以,因为辰王的身体不好,若是办茶会玩乐,会被人诟病,所以辰王妃要么是去宫里枯坐,要么去庙里上香为辰王祈福。
辰王妃:“贞瑾,是不是如梦的这要求让你为难了。”
时茜:“回王妃,不是的。贞瑾只是在想,王妃你不会是为这个才……
辰王殿下和王妃莫要误会,一定是贞瑾想多了,王妃一定是想念辰王殿下了,才会来寻辰王殿下的,问贞瑾诗词的事定是捎带手……”
辰王妃掩嘴轻笑道:“不是,如梦就是为了《赋得古草原送别》这首诗后面的诗句来的。
贞瑾不用怀疑,如梦进门的时候就与殿下言明了的。”辰王妃在心里想,希望贞瑾以后不会与自己成为仇人,相见无言。
时茜轻启朱唇念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辰王妃听完时茜念完整首诗,连声说好,道:“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写的真好。
贞瑾,现孔府书院整理出版的中华诗集里的诗词,很多都不是完整版的吧。
贞瑾,你这样背诵出半段,留半段,天下的读书人可都要骂你,你可知道我读了这首《赋得古草原送别》就一直在想,后面肯定还有,想了好多天,夜里睡不着。
为此我每日都到殿下这来等你,可偏你今时不同往日,又多了提刑官的官职,每次过来都不凑巧,总是与你擦肩而过。
如梦一度以为,贞瑾你不想见我,故意避开如梦呢。
后来,邱侍卫打听到,你是出城办差去了。
我便让邱侍卫在城门口等你,看到你的舆车,就到醉红尘等着,看到你到醉红尘速来报我。”
时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向辰王妃轻声细语地解释了一番。至于出城所为何事以及靠山村的情况,时茜只字未提。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时茜便礼貌地告辞离开了福寿阁。一出大门,时茜立刻加快步伐,脚步变得异常轻快,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净月见状,不禁好奇地问道:“女公子,您为何走得如此之快?”
时茜毫不掩饰地回答道:“回家,吃冰淇淋。”
净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疑惑地问:“哦!净月还以为您是要躲避辰王妃呢。”
时茜一脸无辜地反问:“女公子我为何要躲她?”
净月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道:“就怕她继续让女公子您背诵诗词啊!”
时茜自信满满地笑了笑,拍着胸脯说道:“这有何惧?本女公子的记忆力可是极好的,那些诗词我都烂熟于心。她若想听,我背给她听便是。
当初之所以没有给出完整版,只是担心有人会鱼目混珠、欺世盗名,冒认这些诗词是他们所作。如今,中华诗集已经出版数月有余,文人墨客们早已耳熟能详,此时再冒出冒牌货已然无济于事。所以,完整版也是时候公之于众啦。”
时茜回到自己房间时,李戈早已离开醉红尘回了地都自己的房间,时茜没能吃到心心念念的冰淇淋,只因为时间太晚了。
时茜在净月的服侍下安寝,躺下没多久,秋霜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净月,你快去歇息吧,我来守夜。”净月点点头,便走了出去。秋霜看了一眼时茜,见时茜已经闭目安睡,便去收拾时茜脱下的衣裳。秋霜拿起衣裳时,令牌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时茜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秋霜,秋霜见状,忙道:“女公子,秋霜该死,把你吵醒了。”
时茜:“秋霜,我不是说了,不要说什么该死,不吉利。你没吵到我啦,我只是把眼睛闭上,还没睡着呢。秋霜,你上床来,陪我说会话,等我困了,你再去小塌上歇息。”
秋霜:“女公子,你明日还要去衙门点卯,还是快些歇息吧。”
时茜:“没关系,上来嘛。要不,你给我哼一段曲子,你的嗓子那么好。”
秋霜想了想,觉得女公子有时就像个小孩子,得哄着才行,不然女公子继续这样与自己消磨时间,也不会去睡。
秋霜把衣裳放下,又蹲下去捡掉落的令牌。秋霜突然把捡起来的令牌,再次扔到地上,惊讶道:“这令牌怎么会动,莫非这令牌是活的?”
时茜听了秋霜的话,看向地上的令牌。令牌在震动,这是有人与自己千里传音。时茜忙起身,心想正好,自己睡不着,就与人千里传音说说话吧。于是,时茜从床上起来,鞋也不穿,光着脚走过去蹲下身就要捡令牌。回过神的秋霜,忙一把拉住时茜,一脸不赞同地说道:“女公子……”
时茜微微一笑,轻轻地摇晃着秋霜的手,然后故意捏起嗓子说道:“哎呀呀!你别担心嘛!那可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哦!其实呢,这是提点刑狱司那边的出入令牌啦!这个令牌可神奇了呢,可以千里传音哦!现在它之所以会震动,就是因为有人正在通过它和我进行千里传音呢!”
秋霜惊讶地问道:“哇,这么厉害啊!可是,这么晚了,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跟女公子您千里传音呢?”
时茜心里暗自嘀咕,她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找她。不过,要知道答案的话,还得先拿起令牌,打开千里传音才行。
就在这时,小天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了起来:“小主人啊,这个阵法可是您之前让我们布置下来的呢,如果您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跟您使用千里传音这种方式交流的话,直接问一问小天不就清楚明了啦!”
时茜听闻此言,心中暗自琢磨着:“嗯……倒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倘若真的是那可恶的狗皇帝找我的话,那我干脆就装作全然不知情好了,就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天似乎看穿了时茜内心的想法一般,赶忙开口说道:“放心吧小主人,并不是狗皇帝哦,而是他的儿子——辰王殿下。”
时茜不禁感到有些诧异:“辰王?怎么会是他呢?大晚上的用千里传音联系我,难不成是想要约我一起去吃夜宵吗?唉,说起来今天吃晚餐的时候,我心心念念的水果冰淇淋他居然没有给我拿出来,真是令人失望啊。”
时茜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一边将手中的令牌紧握在掌心,然后迈步回到床边,双腿盘膝而坐,做好一切准备之后,这才轻轻打开了千里传音,对着令牌轻声说道:“我乃西周正一品郡主贞瑾伯爵,同时也是西周首位女性提刑官,请问阁下是哪位?”
福寿阁内,辰王怀揣着一颗激动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手持令牌,运用令牌千里传音之术试图与时茜联系。
辰王心知自己此刻绝不能过于激动,以免刺激到体内的蛊虫。于是,他努力回忆起时茜曾经传授给他的那套调节呼吸、安抚情绪的方法,并逐一实践。
随着令牌的不断震动,辰王满心期待地等待着那个他渴望已久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令牌始终沉默无声。一股深深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上辰王心头。或许,贞瑾已然歇下了吧?毕竟此刻时辰已晚,而且贞瑾如今身为朝廷命官,即便父皇准许她不必上朝,每日仍需前往衙门点卯应差。自己实在不应在此刻去打搅她的休息。
正当辰王准备终止这千里传音之时,令牌竟突然响起了时茜那清脆俏皮的嗓音。听闻此言,辰王脸上亦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轻声回应道:“我乃西周辰王。”
时茜听了轻笑:“原来是辰王殿下啊!殿下时候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去安歇,这时候找贞瑾是有要事吗?”
辰王:“嗯,哦,不是,我没有什么要事,贞瑾,以后我可以用这令牌的千里传音与你说话吗?”
时茜:“嗯~可以。不过,贞瑾在衙门上值时不可以,还有贞瑾睡觉时也不可以。”
辰王:“好,我知道,我不会打扰贞瑾你的。贞瑾,你若得空的时候,能用千里传音与我说话吗?”
时茜:“嗯~若是有需要,又不想打扰殿下的时候,贞瑾自是会的。殿下,时候已然不早了,贞瑾要歇息了,您……”
辰王:“好,贞瑾,你去歇息吧。哦~水果冰淇淋,我给贞瑾留着,你明日过来吃吧。贞瑾……”
时茜听完辰王的第一句话,便结束了千里传音。辰王后面是否还有话要与自己说呢?算了,睡吧。自己是否可以将千里传音做成如现代手机一般的物品呢?若是可以,那自己便能与靖王通话了。也不知靖王现今在做何事呢?他们押解科考舞弊案的人犯离开阜城返回上京了吗?
……
次日清晨,时茜先去福寿阁给辰王请平安脉。时茜的诊脉技术尚有不足,故而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时茜切完脉,用透视眼查看了辰王体内的蛊虫,见蛊虫在护身符箓的镇压下,被迫沉睡,心中安定不少。时茜在心中默念道:“睡吧睡吧,最好你就这样睡到地老天荒。三年后,等我有把握将辰王的心脏移回胸腔,也就可以彻底解决辰王的问题了。”
辞别辰王后,时茜马不停蹄地赶往刑部提点刑狱司点卯。待将带来的厨娘杂役安顿好后,时茜便开始翻阅那些悬案卷宗。与此同时,身在皇宫的皇帝利用阵法令牌的功能,一直关注着提点刑狱司的情况。从令牌显示的舆图看,时茜让人把杂役领到厨房后,那些杂役便开始在厨房十米的范围内活动,没有离开那个范围。
而代表着时茜、映日、净月的红点则在案牍库里静止不动。皇帝担心时茜等人解下令牌迷惑自己,然后在镇国公鬼魂的协助下,做点什么,于是用令牌的千里传音与映日联系。
正在翻阅悬案卷宗的映日突然感到腰间传来一阵震动,她立即解下腰间的令牌,疑惑地说道:“女公子,映日的令牌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不停地抖啊抖。”
时茜听了映日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这令牌又不是人,怎么会像孩子一样吓得发抖呢?等等,发抖?映日说的不会是震动吧,于是笑着解释道:“映日,那是有人与你千里传音呢,你快接吧。”
映日听了时茜的话,努力回忆着时茜教授的接听千里传音的方法,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操作起来。没一会儿,令牌就停止了震动。映日便对着令牌喊了一声:“喂!谁啊!”
皇宫里,映日的声音从令牌里传来,犹如一道惊雷,把大殿上早朝的大部分大臣都吓了一跳。只有凤显霖和刑部尚书没有被吓到,依旧淡定地站着。
被吓到的大臣们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见皇帝、徐公公、凤显霖和刑部尚书都很淡定,便又恢复了常态,安静了下来。但他们都在小声嘀咕,刚才是谁在说话,听着像是女子的声音,莫非是御前侍奉的宫女?
皇帝看着大殿下被令牌里发出的声音吓到的大臣们,突然觉得他们四下张望、探头探脑的表情和举动实在有些滑稽可笑,不禁哈哈大笑出声来。
此时此刻,远在提点刑狱司的映日也听到了令牌里传来的笑声。她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笑什么?你到底是谁?再不回话,我可就要挂断了!我现在正忙着呢。”
时茜一听这笑声,便立刻知道是皇帝。正当她想要提醒映日注意言辞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映日已经把那些话说出口了。时茜无奈地捂住脸,叹气道:“映日啊,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啊!那可是圣上啊!”紧接着,时茜又提高音量,对着令牌方向大声喊道:“圣上,请您千万不要怪罪映日!映日她虎,不知道是您正在用千里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