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我把木树干夫妇、木树条夫妇叫到家里吃饭。
江秀婵、王求美到厨房,与司马瑶瑶一起做菜。
木树干带来了一只深蓝色的密码箱。
木树干对我说:“哥,这个密码箱里面有我非常珍贵的东西,过去一直放在我办公室……我觉得还是放你这里最安全。你先替我保管,到时候我再来取。哥,你从小就对我好。你是我最信赖、最可靠的人。我上大学4年,你每月给我寄钱,我没还你钱,也没答谢你呢。”
“你有出息就是对我最好的答谢。”
“唉,如今,风声太紧,比如在住房、办公、用车、医疗等方面都有明文规定:正省部级官员住房标准为220平米,副省部级为190平方米;正省部级官员的办公室面积不超过54平米,副省部级官员办公室不超过42平米;正省部级官员配备排气量3.0以下、价格45万元以内的公务用车,副省部级官员配备排气量3.0以下、价格35万元以内的公务用车。现在,我这个副省长的办公室,是我从政以来面积最小的办公室,可怜,当官大不如以前,没啥意思了……”
“树干,这话可要不得……”
“我不就在你面前发发牢骚嘛,跟别人我能说这话吗?”
“问题是你就不该有这想法……”
“……哥,你不该当校长,应该当纪委书记。”
“二哥,长江航运集团的龙总下周想请你吃饭,他有事向你汇报。”木树条对木树干说。
“这事回头再说。”木树干说。
我说:“树干、树条,我们从太和村到省城,一路走来,蛮不容易,我们都要珍惜呀,不要有什么闪失。”
“知道,大哥。”木树条说。
木树干想,自己与哥哥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却差异很大。哥哥从上学到工作,就没离开过学校,书看得特别多,跟社会上方方面面接触不多、不深。他是个大好人,善良、正直、有责任心、不会搞啥歪门邪道,可换句话说,就是太单纯,太老实,一根筋,认死理,不灵活,书生气十足,不善交际、不擅钻营、不会享受,在学校呆几十年,就像住在象牙之塔里,简直呆傻了……
哥哥对自己有恩,从这个角度以及亲情上来说,木树干对哥哥是感激、尊重的;可从内心里和官场上那一套来说,木树干对哥哥是看不起的……
我把木树干的密码箱锁到了我的书柜里。
密码箱大概50厘米长、40厘米宽。
我提了一下,感觉很轻。我纳闷:啥贵重东西,弟弟不放办公室,也不拿家里……
木树条、王求美由于各自都有孩子,两人结婚后没有再要孩子。
“二弟,四弟,都来吃饭吧。”
司马瑶瑶叫道。她们妯娌三人有说有笑地张罗了一大桌菜。
“好的,大嫂。”木树条说,“思月,出来吃饭喽。”
木思月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来了,叔叔。”
“打开酒瓶吧,树条。”我把一瓶酒递给木树条,“我们三家人虽然都在远洲,但都蛮忙的,相聚的机会不多。今天,酒随意喝,喝多少,自己倒。”
“来,大家吃菜。”司马瑶瑶说。
木树条倒上三杯酒,自己也喝了一杯。
“树条能喝酒了,身体怎么样?”我问。
“没事。这几年,我的身体感觉还不错,身上也有劲了。这要感谢我老婆呀。”
“求美,谢谢你,把我弟弟照顾得这么好。”我笑着说。
“大哥,看你说的,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王求美羞涩地说道。
“哈哈,来,为我们兄弟都娶了个好老婆,干杯!”我举起杯子说道。
木树干、木树条都举起了酒杯:“干杯,干杯。”
我们三人碰杯,都喝完了杯中的酒。
吃过饭,我们在客厅聊天。司马瑶瑶为大家沏茶。
王求美对江秀婵说:“二嫂,听说前几天你们医院有一个医生被杀了。”
“嗯,昨天才把后事办完。”江秀婵说。
“怎么回事?”王求美问。
“一个50多岁的妇女突发心脏病,在我们医院抢救4天,人还是死了。她丈夫说是大夫把她老婆治死了。医疗鉴定结论是:治疗规范,不构成医疗事故。他不服,就包里装上刀,进医院把主治医生砍死了。”
“啊,太残忍了。”司马瑶瑶说。
“抓住凶手了吗?”王求美问。
“他没出医院就被抓住了。”江秀婵说。
王求美说:“应该枪毙他。”
“这些年医患矛盾突出,老百姓对医院不满。”江秀婵说,“不可否认,医院自身存在问题。比如医生、医院管理者以及相关人员违规违法行为的存在。这些行为涉及的范围广泛,包括挂号费、药品费用、手术费用的强制性收取、虚高医疗费用、医生开药返利。还有排队时间长、医务人员的态度不好、急危重症救治能力不足、医院环境差、医疗资源分配不均等。有的医生为了利益,小病当大病,没病搞到有病。目的就是让患者家属多付款。小病大治、过度医疗,商业化的医疗环境,一些医务人员早忘记了救死扶伤、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医生把患者当作自己敛财的工具,所做的事情,骇人听闻!比如找不到肠子的梗阻断,就把正常肠管切下来给家属看;把患者的血擦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告诉家属患者目前大出血,需要使用止血药;原本只是想取样化验,确认是否有癌细胞的手术,却直接把病人胰腺、脾脏都切了;再有就是用别人的恶性肿瘤谎称是病人的……这些问题已经成为社会各界痛心和忧虑的焦点。但是,另一方面,公众舆论也对医院存在误解。”
“哦,是吗?”王求美说。
江秀婵说:“‘我不想死’‘马上把我的疼痛止住’‘把我的高血压、糖尿病治除根’‘我不想留下后遗症’。这是许多患者的话。可是,没有哪个医生敢说他能做到。人们对医疗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医生是神仙,可以手头病除,药到痛消,让自己长命百岁。其实,医院并不是万能的。一些危重患者错过了抢救时机,医生也无回天之力。我们医院被杀那个医生,完全是无辜的,他没有任何过错,却被患者家属认识上的误区和极端行为害死了。”
“你说的有道理。”司马瑶瑶说。
“人们的就医体验不好,还与市场化的冲击、政府对医院的投入不足等有关。人们一直指责医院一切向钱看,先交钱,再看病,不交钱,不治病,殊不知,医院也有医院的苦衷。医院被定性为事业单位,但是,自收自支,医生的工资靠自己挣。如果医生的工资全部由财政负担,情况可能就会大为改观。当然,在现有条件下,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们医院会有的放矢地改进服务,提高医务人员的医疗技术水平,增强医务人员的医德,改善患者的就医体验。”江秀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