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诸葛丽娟离婚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刚上班,诸葛丽娟阴沉着脸、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
“你……”我吃了一惊。
诸葛丽娟使劲拍着我的桌子,把桌子拍得山响,同时,咆哮起来,破口大骂:“木弦子,你妈那个*,狗杂种,婊子养的,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跟我妈去帮你们家插秧,你上北京进修,我给你寄全国粮票,我还给你织毛衣,给你买衣服,你穿的哪一件衣服,包括袜子裤头,不是我买的?我还给你生了个儿子。我对你多好!你他妈的忘恩负义,说扔就把老娘我扔了!”
我站了起来:“诸葛丽娟,人要讲良心!我对你不好吗?把你从明日县调到远洲,这不用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把妈和诸葛平安的户口从明日县迁来没有?让爸妈坐飞机没有?爸常年住在远洲,我给他买烟买酒,断过没有?我风刮日晒雨淋接送栋梁上学,让你管过没有?是你口口声声提离婚,不顾一点夫妻情分,动辄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恶语相加,缺乏起码的尊重,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最后变本加厉,发展到动手伤人!我给你十几年的机会,一忍再忍,多少次劝你改改你那臭脾气,你全当耳旁风,毫不珍惜我俩之间的感情。我俩到今天,完全是你一步一步逼迫的。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倒打一耙……”
“木弦子,你少跟我讲废话!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诸葛丽娟,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你这样搞,属于无理取闹,你懂吗……”
“我就是闹,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要让你知道,老娘我不是好惹的!”
“我不知道你?我早领教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老娘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别欺人太甚。”
这时,侯知进、单爱芝等同事进来了。
“是嫂子啊,别激动,有啥事,跟木主任慢慢说,莫急,坐吧。”侯知进笑着说。
“我不坐。”
“嫂子,我给你倒点水吧。”单爱芝也笑着说道。
“我不喝水。”
“这是办公场所,你在这里大声喧哗,影响大家办公。走吧,我俩出去找个地方说。”我说。
“我不走,就在这儿说。”
“你撒泼不是?无法无天了,咱去派出所说。你走不走?”
“不走!木弦子,我跟你鱼死网破。”
“你不走,我报警。”
我拿起电话,拨打了110……
诸葛丽娟走出我的办公室,在门口高声叫道:“木弦子,道德败坏,违法乱纪,贪污受贿,乱搞女人……”
我的办公室在一楼。
诸葛丽娟的叫喊声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诸葛丽娟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叫喊得越来越有劲:“木弦子,不是个东西!道德败坏,违法乱纪,贪污受贿,乱搞女人,忘恩负义,不配当大学教授……”
诸葛丽娟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叫着。
侯知进、单爱芝等人上前劝说,诸葛丽娟充耳不闻,继续叫骂。
须臾,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侯为宽和两个警察从车上下来了。
侯为宽已从派出所副所长升为派出所所长。
我急忙迎上去:“侯所长,把你也惊动了。”
“谁报的警?”侯为宽问。
“我报的。”
“怎么回事?”
“这是我……我孩子他妈,我跟她已离婚了,没想到,今天她来单位闹开了,我想只有叫她去派出所解决问题。”
侯为宽和两个警察走到诸葛丽娟面前,让她上车,说了几次,诸葛丽娟就是不上车。
侯为宽过来对我说:“木主任,你看,我们三个男警察也没法动手拉她。我看这样,你先去派出所,我们把她劝上车,就回所里。”
“好吧。”
我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派出所。
我左等右等,不见侯为宽等人回来。
一个多小时后,侯为宽终于回来了。
下车的只有他们3个警察。
侯为宽摇摇头,对我说:“你老婆,哦,你前妻她不来,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把她劝离远洲大学了,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谢谢,侯所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木主任,你遇到个难缠的主。”侯为宽说。
我苦笑了一下。
“我稀奇的是,这样的女人,你怎么与她一起生活了一二十年?换作是我,一天都跟她过不成。”侯为宽又说。
我无言以对。
我只得尴尬地朝他扬了扬手,走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诸葛丽娟来单位这一闹,实在是大煞风景,让我在同事们面前丢尽了面子。
更为糟糕的是,组织上拟提拔我为远洲大学副校长,正在公示期内。
在此关键时刻,该突发事件的发生,使我的提拔之事横生枝节,被蒙上了阴影。
但是,我不能左右,无可奈何。
人生在世,许多事情的发生,是自己无法预知的。
该来的迟早会来,躲是躲不掉的,无论凶吉福祸,都是如此。
我疑惑的是,诸葛丽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来单位跟我大闹一通,无中生有,颠倒黑白,血口喷人,极尽造谣污蔑之能事,目的就是让我身败名裂、前途尽毁——这只是时间上的巧合,还是听到什么风声后故意为之?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这足以表明诸葛丽娟这个女人的无赖、可怕与歹毒。也更加深了我对她的认识。
天哪!这就是恩断义绝,这就是反目成仇!
真是人心隔肚皮。
知人知面不知心。
夫妻反目以后,另一方居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这使我认识到了人性的决绝、冷酷与丑陋。
从这一点来说,我绝对不是诸葛丽娟的对手。
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吗?
《二刻拍案惊奇》卷之十《赵五虎合计挑家衅莫大郎立地散神奸》诗曰:“黑蟒口中舌,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小说《封神演义》有诗为:“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诸葛丽娟如此顽固不化、蛇蝎心肠,也更证明了我与她离婚的正确性。
果然,5天以后,省教委纪委派了一男一女两名工作人员找我,他们自我介绍,男的姓白,女的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