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云雾缭绕,翠竹林立,脚下更有不知名的杂草从蜿蜒石阶的缝隙里蓬勃而出,犹如是一幅水墨丹青的现实画卷。
再往远处看去,有崖柏在山崖间生长,有瀑布从山腰间坠落。此地,显然是一座仙山。
“这里,是归墟!”祝响神色凝重道。从山间向外极目远眺,就可以见到那不知到底横向绵延几万里的瀑布鸿沟。而在那瀑布之下的沟壑,就是连海水都无法将其填满的,无底之谷!
若是论起祝响最不想去的地方有哪些,那么归墟必定当属前三。上次他在那个镇海渡魂镜映照出来的小归墟里,可是吃过大亏,险些丢掉性命。
“归墟?”江先臣唇齿轻启,再次转头望向那幅墙上的肖像画,“那么此地,就是仙人居所?”他将画中男子的样貌,牢牢记在脑海里。
祝响没有注意到江先臣的动作,“既然这里是归墟的话,那我倒是有了回去的办法。”好在,他身上带有不少冥钞。这些冥钞本来是他们为去阴间而准备的,没想到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那就快去把赵睿找到吧。”江先臣迫不及待的要出门去看看。
“也好。”祝响正准备动身,却突然感觉自己后脑位置的头发被拨弄了一下。
“?!”祝响一个激灵立马回头扫视后方,但他身后空无一物。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是错觉么?”
江先臣已经走出门外,他回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祝响嘴上不在意,但心里已经打起十足的警惕。
他们离开山中小居的院落,外面微风阵阵,吹得竹林响起沙沙之声。原本压住竹叶的露珠,也被微风吹落,坠落在草地上发出微不可察的响声。而这轻微的响声,更是被山腰处传来的瀑布声所淹没。
“有种奇怪的感觉。”祝响目视露珠坠落而下,他莫名的有种违和感。
“是因为此地与我们的预期不符吧。”江先臣分辨着耳中听到的各类响动,“正常人心里期望的仙山,应该是仙禽瑞兽成群,鸟虫笛琴和鸣,而此地...”
“没有虫鸣,没有鸟啼,也没有仙人奏乐,见不到任何活物。”江先臣谈笑点出那种违和感的源头,“这里只有风吹竹叶,瀑布坠落。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也是一种寂静呢。”
“跟地府一样,又是一个人去楼空的地方么。”祝响放眼远眺,其他四座仙山,想必也是如此。
祝响与江先臣迈步到悬崖边上,从此地望下去,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他仙山底下,那背负仙山的巨大海龟。
上次距离太远,祝响不曾看清。而如今他仔细一看,竟发现这些巨大海龟,居然都不是活物,而是五具尸体。
对面的仙山也与此山一样,是由高低不同的山峦重叠而成。而对面仙山底下的那只驼山海龟,其与小型岛屿一般大小的头颅,已是腐朽不堪,皮肤龟裂,露出里面的腐肉。它的眼珠早已腐烂殆尽,只留下两个犹如巨大空洞一般的眼眶。
江先臣并不关心海龟的尸体,他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东西,“中间那是?”他指的是那座,由铁链联接,被五龟驼山拱卫在正中央的岛屿。更准确的说,他关心的是那座中央岛屿上面屹立的镜山。
中央岛屿上面只有一座孤山,或者说那是一半孤山。因为那座山被从中间自上而下劈开,只余一半山体。其横截面光滑如镜,可以映照出世间一切事物。
祝响瞥过一眼,“也许也是一座仙山吧。”
“第六座仙山么?”江先臣不置可否地笑道。
沉默半晌过后,祝响突然开口道:“我好像找到赵睿了。真是的,别乱跑啊,害得我好找。”他的阴影奴隶在山中的某一处竹林里,见到了一个匍匐在地努力爬行的身影。
阴影奴隶上前一瞧,这果然就是赵睿本人。只是此时的他,竟少了一只手臂和一截小腿。
“被袭击过?”祝响心中一惊,赶紧让阴影奴隶上前把赵睿正面翻过来。
被阴影奴隶抓住肩膀的赵睿惊恐万状,当即挥舞自己仅剩的右手,乱打一通。
阴影奴隶见状退后几步,免得刺激到赵睿。而当赵睿看清自己眼前的东西以后,他直接泪如雨下,热泪盈眶的嘴巴开合,似乎是在说话,嘴巴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祝响定睛一瞧,赵睿的喉结位置居然消失了一块。那块位置的血肉连同里面的食道和气管,都被规规整整地切出一个方形空洞。而诡异的是,伤口里并无半点血液流出,就如同赵睿失去的手脚切口一样,光滑平整。
“我们快走!”祝响一边让阴影奴隶把赵睿转移到阴影里,一边抬头对自己面前的江先臣急切道。
祝响抬头以后,却是不禁愣住,“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江先臣面无表情,目光不移的一直在盯着自己面前的祝响。
“因为我想与你一起照看彼此的背后啊。毕竟在这种陌生的险地,谁也不知道背后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江先臣一改刚刚面无表情的神色,笑靥如花道,“可惜你一直在低头走神,最多只能看到我的鞋子。”
“要互相照看背后的话,不应该背对背站吗?!”祝响下意识吐槽道,“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们赶快去瀑布下面的水池,立马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快越好!”祝响掏出打火机和一张三元冥钞,待到靠近水池以后,他就要立马将其点燃召唤来鬼船。
祝响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宛若心脏被攥住,越来越紧。他莫名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行啊。”江先臣一口答应,而后就率先迈开步伐,走向瀑布声传来的方向。
祝响紧攥冥钞与打火机,快步追上江先臣的步伐。而就在他走出五六步之后,就突然感到右脸一阵冰凉,感觉像是右脸被从下往上摸了一把。
“是,手?!”祝响右眼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一只惨白而浮肿的手掌。那只手给他带来的触感,冰冷到麻木。
祝响立刻挥臂朝上打去,但却什么都没有打到,“之前果然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