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婚事,翠翠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最终由张弘点头,由翠翠的父亲做主,张家付给翠翠的父亲一斛米,一艘崭新的木桅船,以及三架崭新的网加上几百斤的海货。
这些东西约等于翠翠的嫁妆,翠翠跟张弘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翠翠几乎没有任何想法,事已至此,现在能够带给她唯一慰藉的就是,晚上刘整说不定还会来找她。
这天晚上刘整果然来了。
听见墙后传来了两声奇怪的猫叫,翠翠终于摸着黑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出家门,生怕吵醒了熟睡的父母。
很快翠翠再一次见到了刘整,但是翠翠跟张弘定下亲事也传到了刘整的耳中。
刘整一见到翠翠,便迫不及待的抓住她的肩膀,质问她道:“张弘有什么好,为什么你要嫁给他。”
翠翠没有说话,而是掉下泪来,她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因此他所期待的也只是晚上跟刘整相会时刘整能够有一番男人般的作为。
但是翠翠很失望,刘整只是在怨天怨地,他几乎整晚都在抱怨,抱怨翠翠,抱怨翠翠的父母,抱怨张弘,抱怨这世道的不公,为什么他这样有才华的人却得不到赏识,甚至抱怨自己的祖父当年不该得罪王氏的远房子弟。
翠翠至始至终都在听着刘整的抱怨,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见刘整说,你不要嫁给张弘,我会想办法,或者是我现在就带你走,咱们离开这儿。
至始至终都没听到,翠翠甚至开始有点失望起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刘整丢下翠翠独自离开了,现在破旧的木船里面只剩下了翠翠一个人,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是喜,还是该悲。
总之从那晚过后,刘整再没来过。
翠翠每晚都仔细的听着窗外的每一丝动静,但是再也没听见刘整给她发出的信号。
后来翠翠理所当然的嫁给了张弘,而那刘整,好像再也没在村里出现过。
后来有人说,刘整有天晚上偷偷出了村,至于去做什么,有人说他是出去求学问顺便做大官去了,也有人说他肯定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才出村去谋个活路,毕竟家里躺着那样的老子,出去反而比待在这里要好。
还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到,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见刘整被海盗掳走了,并且把细节说得很清楚,比如刘整是如何的挣扎,那些人先是在他左脸扇了两个巴掌,然后又在他右脸扇了四个巴掌,刘整便不再叫了,任由那些人把他捆上,拖进了船里。
不论如何刘整再也没出现过,翠翠嫁给了张弘,而且给他生了个儿子。
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很奇怪,就在刘整消失后的第三年,刘整的父亲,那个一心想要回去做官的刘老爷,终于是病死在了家里。
刘母没有办法,家里上下吃喝全靠她每天一点点凑出来,就连儿子失踪了,他那个老爹也只是抱着一卷书坐在桌边说一句:“逆子!”
当刘整的父亲去世后,刘母竟然凑不出来一文钱给刘父打一口棺材。
生活在海边的人死了自然也是要埋进土里的,只有那些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没有子嗣后代的人死后的尸体可能会被人偷偷扔进海里喂鱼。
刘母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屋前屋后的三分薄田卖给了人家,又把一间小破房屋抵出去,才凑了半两银子给刘父办了个差不多的葬礼。
而后刘母变成了一个没有家,没有田,没有任何依靠的疯婆子,村里人只是见她没日没夜的游荡在村里海边,最终也是终于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婆子。
可是就在刘父死后的第二年,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连消失了四年之久的刘整。
这一次刘整的出现,好像专门是为了验证当年那个村民传给大家的话一样,现在的刘整又一次出现在村子里,俨然已经变成一个海盗了。
什么是海盗,并不是电影里或者动画片里开着一艘大船满世界到处跑去抢劫去杀人的,那不叫海盗,有那个本事的,别说你叫自己海盗,就是你说自己是海上的皇帝,那也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你。
所谓大胥帝国沿海管束不到的地方,就会滋生出一种名为海盗的东西。
这些海盗,一般大都是那些曾经犯了罪的人,为了逃避府的缉拿,就冒险逃到海里去,总归有一些人,一路漂泊摸索,就能发现一个数百年来都没有人发现过的小岛。
然后一个两个再到三个五个,当这些人聚到一起之后,也就有了在荒凉小岛上活下去的动力,只要不是被杀头,在哪活着不是活着。
要说这些漂泊到小岛上的犯人,逐渐的开始自己盖了房子,开垦了地,就要种上粮食,然后开始过普通人的日子。
可是岛上物资毕竟有限,这时候就会有人做个舢板或者小船,沿着漂来时候的路,再返回去,但是返回去以后,又不能在那活着,毕竟官府还在抓你,于是那些人或者偷些东西,或者抢点粮食,然后就得慌忙的逃回岛上。
首先他们不成气候,即便成了气候,一旦被官府知道了他们的位置,就凭他们自己砍树做的这些小平头船,怎么敌得过官兵的大罛船。就算被那些打渔的渔夫们发现了,然后纠集个几十上百人打过来,那么他们这些海盗,也没有还手的份。
所谓海盗,就是些跑出去讨生活的坏人。
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有着数不清的不知名小岛,有些岛上就会盘踞着海盗。
不巧的是那天刘整刚跟翠翠分手,往回家走的路上,就碰见了悄悄摸进村里准备偷些东西的海盗。
不等刘整惊呼出声,几个海盗就一拥而上,把刘整打昏了塞进了麻袋里。
这一幕也正好被一个早起的村民看见,可是当他后来把这件事像吹牛皮一样告诉给别人时,却没有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