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同的话,陈奉倒也不恼,只是冷笑着说道:“看来阁下嘴上的本事倒是比打仗的本事厉害不少,希望下次阁下兵败被我抓住摇尾乞怜之时,千万不要辱没了这副好嘴。”
周同也没有跟他斗嘴的心思,眼见他迟迟没有动手攻城的意思,于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城墙。
陈奉这边没有了嘲笑的对象,于是也就领兵撤走了,他的目标是平原,不是到这里来跟周同斗嘴的。
而两日之后,平原郡,面对着远处乌泱泱而来的陈奉四十万大军,李旻和田汾一脸凝重的站在城上。
这时候李旻对站在身边的田汾说道:“将军看见对面的四十万大军了吗?觉得咱们能有几分胜算?”
田汾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分析着局势,说道:“对面大军四十万,城内守军只有五万,恐怕不敌,那个陈奉据说能跟拓跋那热那小子对战两百合,还能小胜,看来俺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李旻听罢则是点了点头,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田汾被他笑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挠着脑袋问道:“军师可是有什么退敌之策,何故哈哈大笑,俺老田是个粗人,你对俺直说了罢。”
李旻遥遥点了点四十万大军拉出来的长长的队形说道:“陈奉这可是整整四十万大军,稍一调度,就是数之不尽的粮草,所以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拖。”
田汾更不解了,继续追问道:“那可是整整四十万人,一旦乌泱泱的围上来,再能拖也拖不住几天啊。”
李旻仔细的看着田汾那张黑脸又说到:“这你就不知道了,主公既然眼睁睁的看着陈奉的四十万大军从武邑门前过来,那就说明他是有意要放他过来,一旦陈奉开始攻城,主公就能出兵在其身后扰之,所以呀,千钧重担全都落在你我二人头上,就看你我,能不能扛得住这一波一波的猛烈攻势了。”
田汾听完也笑了:“嘿,要说下去单打独斗,俺肯定不是那小子的对手,但是要说靠着城墙守他十天半个月,俺二牛能保证,绝对不让一个蛮子从咱们这里跨过去。”
李旻听完不禁大笑着就往城下走,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对田汾说道:“喝点?”
田汾试探性的问:“能喝?”
李旻又哈哈大笑道:“明日不醉,今日醉,后天不醉,明天醉,今日有酒及时乐,当然是能喝。”
田汾听见有酒喝,于是忙不迭的屁颠屁颠跟上了李旻的脚步。
陈奉的几十万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铺开摆在了平原郡城下,最前面的是那些从幽冀两州新征调来的炮灰百姓,这些人身上甚至没有一片甲叶,陈奉只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杆锈迹斑斑的长矛或是卷刃缺口的朴刀,他们的作用只是为了消耗城内守军的箭矢。
再后面是着甲的幽州军,几十驾撞车及上百副云梯被他们扛在肩上,这些人是攻城的主力。
而作为陈奉真正主力的十五万鞑靼骑兵则被他藏在最后面,这些人是他踏入中原以后驰骋在中原大地上的倚仗。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陈奉的军事素养还是很高的。
不过对比起来,平原郡城内的两位主将,李旻和田汾的军事素养好像有待提高。
明明城下的敌军已经拉开了阵势准备攻城了,而这两个人居然喝得酩酊大醉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呼呼大睡起来。
等到前来禀报战况的参将进屋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城内所有的人这时候无一不是急出来一脑门子的汗,可是这两位可好,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喝醉。
参将无奈的走上前,把两个人一一摇醒,急忙向他们汇报城外态势。
田汾一双牛眼瞪得硕大,嘴里含混不清的问道:“怎的?陈奉开始攻城了?”
那参将满脸上挂着生不如死的表情,一字一字的挤出来说道:“那倒没有。”
旋即一边卧在榻上的李旻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对他说道:“你把消息传出去,就说军师和将军,今日喝醉了任他们打去。”
说完翻了个身把脸朝着里面居然传出来打鼾的声音。
那参将闻言几乎一脸的不可置信,只好转头看向田汾问道:“真要传出去,那军心岂不乱了?”
田汾这时候也是看了看李旻卧着的背影,转头对参将说道:“五万打四十万,要乱早该乱了,既然军师让你传,那你就传。”
说完索性自己也把身子往桌上一摆,惬意的躺了下去。
参将眼见这两个顶头上司一副摆烂的样子,只有自己呆呆站在原地一脸无奈的“这……这……”了几句,终于还是重重叹了口气出去传播他的军令了。
虽然这一幕看起来的确有些荒诞,面对几十万大军围城的情况下,城内的主将竟然还沉迷在醉生梦死之中,不论在什么时候似乎都是失败的前兆。
但是李旻这么做还真就有他的道理。
李旻的底气源自于他对陈奉的了解,事实证明李旻没有看错陈奉。
即便那陈奉用碾压的姿势来到了平原城下,但是这个人不愧李旻给他做出来一个多疑的评价。
陈奉这个人确实是多疑的,不然他不会在陈平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迅速杀光了陈平的亲信,也不会在占据优势的时候等到十万鞑靼骑兵不远万里从草原来到冀州之后才敢对平原郡用兵。
当李旻和田汾烂醉不醒的消息经由无数个小兵的嘴里传到陈奉耳朵里的时候,陈奉竟然破天荒的大笑起来。
面对着手下那些纷纷对自己投来不解目光的将领们,陈奉对于这件事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听说那个李旻,是个诡计多端的小人,不然也不会坑害我父王致死,而那个田汾,也是个百战之将,断然不会犯下站前酒醉的忌讳,因此他们放出来消息,无非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这两人肯定早早的在城中设下埋伏,引诱我们前去攻城。我便不会上他这个当,传令下去,大军原地扎营,今日修整一天,明日再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