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位河间王同样老来得此一女,并且他的一个正妃六个侧妃至始至终也都未曾为他诞下一子,直到三十九岁的时候,才由王妃生下一个女儿,恰逢那年圣武皇帝也就是周同的父皇生辰。
这位称得上心灵手巧的河间王亲手打了一幅玉屏送到邺都,圣武皇帝高兴之下亲自册封了这个才出生的女孩为玉屏郡主。
这位玉屏郡主不但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女子的美艳,而且还有着大胥周氏素有不论男女都带些的秀丽,十几岁时就已经传出了倾国倾城之姿的芳名。
周同算了算,那年自己四岁,也就是说,这个和自己有着血脉关系的玉屏郡主,现在大概也有二十岁了吧。
大胥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一般也都十三四岁嫁做人妇,寻常富裕人家,也不过养到十六七岁,但谁叫人家是河间王的女儿,即便养到四十岁,也是养得起的。
这么多年来无数想要踏进王府求亲的人均被拒之门外,又正好恰逢乱世,没有办法,看来这位河间王,也是铁了心的想让自己的独女,来继承冀州偌大的家业。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过,周同三人三骑便在客栈小厮恭敬的目光中直奔河间王府而去。
至于此时仪门大开的河间王府,早已成为人头攒动的菜市场一般的存在,非但那些赶过来站在远处凑热闹的人,即便那些拿着帖子从四面八方来的世家公子们的侍卫随从,也造就了整条大街都被拥堵住了的景象。
三个人来的不早不晚,正好还能赶上最后一批进得门去。
王府的守卫比入内城时还要严格,从那间客栈就能看出来,这种时候若是想要使钱,恐怕难免成为被乱棍打出去的典范。
三人远远的下了马,一前一后走到王府仪门,瞧见大门处不但站着数百的刀甲护卫,负责迎送的乃是一名大管家打扮的老者。
宰相门房尚且七品官,那么王府的门房,起码也该六品半吧。
老头眼见大批排场的士族子弟均已进了府,才要转身回去,就有周同三个人缓缓的来到门前。
王府的下人自然也是少不了礼数的,深知今日能来的,不论哪样的人,也都值得他以礼相待。
于是堆起了满脸的笑意,静静地等在原地,等到三人不疾不徐的来到了自己面前,才用一种恭顺的语气问道:“这位公子也是来王府求亲的么?”
周同闻言走上前去,对老者深施一礼,开口说道:“不才学生,也为此事而来。”
老者赶紧回了一礼,然后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眼前这位温文尔雅容貌俊伟的公子哥,不曾见到其他贵族子弟那般动辄几十数百人的随行仪仗,身边也没跟着披甲执戈的护卫,只有仅仅三人而已。
但是这公子哥儿,却又不像先前那些眼高于顶行止高傲的大族子弟,相反面容和善有礼有节,倒给他平添了不少的亲切感。
老者还是照例温声询问道:“不知公子族出哪方,可曾带着拜帖。”
周同说道:“惠山刘氏子弟刘琦。”
然后伸手把拜帖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他仔细在脑海中想了想,并未听说惠山有个刘氏大族,应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也未放在心上,只是开口说:“老朽要先给公子告罪,一张拜帖只能进去公子一人,至于公子的亲随,可以同老夫前去,王府自有他处招待。”
周同听完,细微思量了一会,然后又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来两封一模一样的拜帖递给老者:“大人请看,这是学生胞弟刘重,这位乃是一路护卫。”然后指着拓跋那热和吕方说道。
这下轮到老头惊奇了,他先是把另外两张拜帖细细的观摩了一遍,又向三人投去惊讶的目光,但到底还是恭敬地说道:“三张拜帖都没问题,但是老朽还要告罪,若要入府,须得解下兵刃。”
周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拓跋那热那边,拓跋那热没有丝毫犹豫,解下来腰间佩刀递了出去,等到看向吕方的时候,这位江湖侠客却不肯将背后负着的巨剑摘下来,只是对周同说道:“公子先进去吧,老吕习惯不来这样的场合,等在外面就好。”
周同只好同意,若不细想也没想到,认识了好几天,自己也从没见过吕方将背上大剑解下来过。
老者点了点头,收起来三张拜帖,就躬着身子引着周同拓跋那热两人入府去了。
若说同样是王府,这处河间王府比起自己的齐王府来,恐怕真是气派多了。
两人头一次进到河间王府的大门,发觉河间王的府邸真是出奇的大,齐王府后来兼并了节度使府还好,要是单跟原来的齐王府比起来,那他周同简直算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说实话,这位齐王师没见过汉王周启的府邸,那里简直跟宫殿无异。
周同表现的也像一个土包子,他不但对才进去王府那一片一望无际的湖泊赞叹不已,更是对遍布了整片湖边的亭台楼榭,湖中泛波的大船啧啧称奇。
等到了王府赏园观景的地方,无数奇花异树,各种没有见过的奇珍异兽游走其间,哪怕是比起邺都的皇宫里面,这里也不遑多让。
初升的日光照在王府的各处金顶上,反而掉进了湖水中央,被一片片水波轻轻托起来,各类珍树异石扯来清晨淡淡的薄雾,蒙在脸上做成幔纱,裙角中不断传来各色鸟鸣虫吟,称得上人间绝美的胜景。
对于周同的表现那位王府门房也很是满意,河间王府是什么地方,乃是整个冀州最气派最恢宏的所在,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世家子,老者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两人跟着老者走了许久,一路上弯弯绕绕穿过不少的阁楼殿宇,其中也少不得与三五成群的莺莺燕燕浑身散发着脂粉的香气擦肩而过。
许久,老者才领着他们走到一处廊门院外,老者转过头来指着院内满脸歉意的说道:“公子自往内间去便是,老朽就不便再送两位了。”
周同道过了谢,目送老者离去,才领着拓跋那热穿过了那道廊桥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