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输上液了,烧也退了,就一普通小感冒,回去注意不要让孩子吹风就好了。”
“待会儿去窗口拿药,回去记得给孩子吃感冒药,如果没发烧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值班大夫看着一直围着自己转的陈阳,有些脑袋痛,要不是看着这家伙是着急孩子,他都想赶人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反而沈雪看出来值班大夫有些不耐烦,连忙拉住了陈阳,她也觉得陈阳有些小心的太过分了。
“你也休息会儿吧,妍妍已经退烧了,睡的香着呢。”
医生走了之后,望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家伙,沈雪总算松了一口气,之前陈阳说什么严重会导致肺炎,把她也吓了一跳。
“我去买点吃的吧,晚饭也没吃,等下该饿了。”
陈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小孩子体质弱,吹风着凉感冒很正常,只要小心照顾就好了。
“嗯,我在这照顾妍妍,你到医院外面随便整点吃的给我带一口就行。”
被陈阳这么一提醒,沈雪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家里煮的红枣粥,还没来得及吃,察觉奶娃子发烧了,陈阳就拉着她直接跑医院来了。
出了医院,陈阳走在有些空空的大街上,心中无限感慨。
刚才奶娃子发烧,他是真的慌了。
他很害怕,好不容易重新拥有的这一切,又会离他而去,所以他才会这么激动。
“妍妍体质还是太弱了,得想办法买一些奶粉来给她补充营养。”
体质强了,抵抗力也更强,就没那么容易生病了。
陈阳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路上连个饭店也没有,陈阳找了几条街,才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家没有招牌的小饭馆。
给了一块钱,吃了一碗肉丝面,给沈雪也端了一碗,没办法打包,只能连老板的碗也一起买了。
等陈阳回到医院,小家伙已经差不多输完液了,让沈雪把面吃了,两口子又火急火燎的去把医生开的药给领了,然后用毯子包着奶娃子回家。
“待会儿你在家照顾妍妍,我收了鱼一个人进城。”
陈阳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折腾了大半夜,这也快天亮了。
已经有人在他家院子外面等着,准备称鱼了。
“姐,姐夫,我的鱼,你们收不?”
蹲在墙角的沈梅拎着自家的竹篓子,看着刚回来的陈阳和沈雪两口子,心中有些忐忑。
“拿过来,我给你上称吧。”
陈阳也没心思跟崔秀芳计较,这个小气的二婶,他虽然看不惯,可也只是不愿跟她打交道而已,他还没斤斤计较到刻意针对。
沈梅这小丫头,其实也还不错,至少,前世女儿长大了之后,跟沈梅一家还是有来往的,听说前世女儿两口子买房,沈梅家也出了力气的。
“二十一斤,姐夫都给你算大鱼,四块二,等下午回来结账。”
“白天没事过来家里,你姐今天一宿没睡,你帮着看着点妍妍。”
陈阳望了一眼小丫头,沈梅比沈蓉也小不了几岁,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农村里已经是可以上工赚工分的了,帮忙照看一下孩子,没什么问题。
“好嘞,姐夫,天亮我就来。”
看到陈阳丝毫没有计较,沈梅心里也是一阵欣喜,看来姐夫根本不是小气人,四块钱二毛啊,都可以买几斤肉哩!
打发了沈梅,陈阳陆陆续续的收鱼,天微微亮,六个大塑料桶已经全部装满了。
“看来今天得再去买几个桶了。”
望着比昨天装得还要更满的几个大塑料桶,陈阳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这些可都是钱呐!
再来这么几次,待会儿他也有底气去找那位大佬呢,想想,他现在应该也还只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子。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开始动工,他的生意做起来,那才是真的日进斗金。
“收恁多鱼,公家那边真不打紧?”
就在陈阳有些头痛不知道找谁和他一起赶驴车进城的时候,沈福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家院子里。
“爹,我这是替公家收的,县里水产站上面有收水产的任务哩,我本来就是在给公家做事,哪有再来批评我的道理。”
望着沈福堂,陈阳心知肚明,肯定是昨天他又是烧鸡,又是给钱,老丈人有些不放心,特意过来瞧瞧。
“俺也不管你给谁做事,你心里有数就成,雪儿娘俩都指着你,你是个男人,心里要有担当。”
“等下我来给你赶驴车,自家生意,总不好让外人经手。”
还没等陈阳开口,沈福堂自己就从墙角拿喂牲口的桶子,装了些菜头和糠拌了喂驴。
老头脾气虽然倔,之前还跟陈阳干过仗,但那都是因为陈阳之前实在太混账了,他就俩闺女,哪里会不想着帮自家姑爷过日子。
“爹,你咋来了,还没吃饭吧,赶紧洗手吃早饭。”
沈雪正好出来,就看到了沈福堂,连忙就过来要接他手里喂牲口的桶子。
“俺早就吃过了,你和这小子赶紧吃,吃了进城,天一热,这鱼活不长。”
老爷子也不放手,就喂驴。
陈阳也不敢多嘴,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面对老丈人,他心里都有些犯怵。
稀里呼噜扒了一碗粥,沈雪也给沈福堂盛了一碗,这年头人饭量都大,哪有饱的时候。
沈福堂本来不想多吃这一口,大女儿家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再加上刚得了二十块钱,他没这个脸来蹭饭。
可耐不住那红枣粥和葡萄太香,他一气就把一碗粥吃了个干干净净,临了还没忘把碗底舔了个锃亮。
“这松藻放的有些用,再加点糠,这大鱼小鱼看了也会吐泡泡,不容易死。”
临出发沈福堂往每个水桶里丢了一把糠,陈阳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暗记下。
他是多活了一辈子,可真论起庄稼把式和生活经验,那是比不过自己这老丈人的。
一路上,沈福堂赶的驴车四平八稳,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多少,陈阳跟在后面也是啧啧称奇。
“这驴,你得顺着它的驴脾气来,要不然它就是个叫驴,不听使唤。”
“想当年俺家还有着酒厂的时候,那也是有着十几头驴子装货……”
沈福堂路上一边教陈阳赶车,一边又回忆起了年轻时家里的场景,他都多少年没赶过驴车了。
陈阳第一次觉得,他一直犯怵的老丈人,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脾气倔的小老头子,怎么说,还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