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逼我的，吾以儒道至圣的名义，号令万千文气加诸吾身！”看到吴青山投来挑衅的眼神，陈九渊神色一冷，随着他的一声念叨，从四面八方，居然肉眼可见的朝着陈九渊汇聚了海量的文气。
尤其是远在中都的圣贤塔，那塔下的几十上百尊圣贤雕像居然纷纷化作朽木，然后瞬间腐朽成灰，其间有无数五颜六色的光柱朝着远处临江方向飞去。
此时，正要从圣贤塔离去的庄恨水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辛酉明明只传下佛道两家传承，后来却为何会有儒门的昌盛。
无数的儒家圣人横空出世，无数儒家典籍奥义纷纷问世，使得世间皆以读书为尊，以加入儒门自豪。
甚至儒门最后居然能以后起者的身份，其影响力凌驾于佛道两家之上，原来这一切都是有着陈九渊在其中布局。
相比较而言，陈九渊的布局要比自己和圆智，不管在格局上还是影响力上都大得多。
感知到圣贤塔这边的异状，杨一心也连忙赶了过来，因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内文气的流失。
这让他十分的震惊，数千年的儒门典籍中从未有过如此描述，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不是圣贤塔出了什么问题。
在路上，杨一心还遇到了秦安，这两位都是在京中修为最高的鸿儒，而且都是那种半圣级别的鸿儒。
看来秦阁老的情况也不理想。
“你也感受到了？”杨一心问。
“我的文气在流失，而且与我传道的圣贤也失去了联系。”秦安脸上都是忧色。
中了进士以后，每个士子都会被其中一尊圣贤的雕像授艺，秉承某一流派的奥义。
就像吕经纶所崇拜的曲中求直之道，杨一心秉承的舍生取义之道。
时时精研并且祭拜曾经的先贤，可以积累文气，让自己的修为迅速增长。
他们来到地宫的门口，发现圣贤塔存放圣贤雕像的地方均为之一空，两人相顾无言。
......
再说回陈九渊得到了圣贤塔海量文气的补充，终于神魂再次稳固下来，就连玄元补天阵带给自己的痛楚似乎也减弱了。
此时的陈九渊拥有着玄元补天阵无数神魂碎片的加持，又有着数千年海量文气的积累，可谓强大到了极点，但也危险到了极点，就像一个随时会爆发的超级火山，能毁灭眼前的一切，但是随后自己也会陷入死寂。
“当日辛酉古仙被万民信仰逆转神魂而死，今日吾以大乾千万文人淬炼的文气加身，诸般奥义加持之下，即使你已经练成阴阳气旋，照样能够将你炼化磨灭！”
陈九渊拂尘一挥，围绕着轮回之门，半空中出现了一尊尊历代圣贤的人影。
他们有的席地而坐，有的仿佛寄情山水，有的似乎正在教授孩童，这些圣贤都是某一奥义的具体显化。
甚至吴青山这个视读书为洪水猛兽的学渣，都能认出那几尊比较知名的儒圣。
比如那个坐在马车上的孔叔丘，就是远古时期很知名的一代儒圣。
他奉行习礼明理，无礼不成纲，提倡所有人都应遵守礼仪的教化，可是普通百姓连饭都吃不起，谁有心思学礼，也就贵族才能学。
还有那个头戴高帽的一看就是朱载之，此人倡导人欲无穷，肆意妄为，当禁之，可是自己却娶了十几个老婆。
那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手持笏板的不正是先贤冯龙么，他坚持尊卑有序，君臣之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他死后，全家都被当时的皇帝赐死。
一个个先贤浮现在吴青山的面前，其中大部分他都不认识，就认识几个人，但是每个人都在他面前滔滔不绝，试图用自己的领悟的奥义磨灭吴青山的神魂。
如果是吴青松或是其他哪个文人在此，怕是会激动的要死，然后一秒钟就进入到听经论道的状态中去。
哪怕就此一坐不起，成为一具枯骨，都不愿醒来，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即使不是文人，哪怕是一个老农，山野村夫，听到这么多经义奥理之后，也会自然而然的沉迷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在南方密林的时候，豹子头一看到吴青山马上将其尊奉为先知的原因。
经历过文明的人，永远不知道混沌中的人对于教化的渴望。
这些先贤们不断将自己的奥义朝吴青山灌输，可是无论他们说的天花乱坠，深入浅出，娓娓道来，都不足以打动吴青山，他们甚至看不到吴青山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波动。
要不是陈九渊知道这种讲道是神魂上的共鸣，而非发出真正的声音，他都要怀疑吴青山是不是聋子。
这些道理其实都是陈九渊在这些年里慢慢传于儒门，经由这些大儒开枝散叶，完善奥义，最后慢慢扩大影响。
所以如果吴青山现在被这些圣贤讲道所折服，其实就相当于折服于陈九渊，这一颗种子种下，吴青山也就成为了陈九渊的追随者。
“吴青山，煌煌大道之下，天理昭昭，你是否认识到自己的浅薄鄙陋，此时你若顺从于我，我将授予你门下第一弟子的席位，他日我直上云霄踏入上界之时，你也将随我扬名九天之外，你，可愿归顺！”陈九渊郎朗高呼。
听到陈九渊的劝降，吴青山果然动了，只见他睁开眼长舒一口气，终于压下了心头涌动的气血，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下。
“陈九渊你何须如此狂吠，你的这些个狗屁不通的道理就不要在我面前现眼了，这些在我看来简直一无是处，大爷我天生莽夫粗人一个，不吃你这一套！”
“嘿嘿，不怕你听不懂，就怕你不听！”陈九渊轻轻一笑，他再次加大了对那一尊尊圣贤投影的文气输入。
众圣贤轮流来到吴青山的轮回之门前，对着吴青山口若悬河。
终于，吴青山忍不住了，他一个经历过互联网信息爆炸洗礼的人哪里听的了这些，本想静静等待陈九渊撑不下去那一刻到来。
此时却忍不住回怼“那个说无礼不成纲的，你可做到了知行合一，言行一致？”
“那个说欲望是原罪不可取的，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我面前夸夸其谈就是一种表现欲望么，让你滚远点还不听，你想说动我，我却偏偏不让你得逞，让你欲求不得！”
“还有那个说君君臣臣的，你都是被包养的，没有独立人格了，还在这里跟我谈什么大道理，你的君要是不吃你这套，让你改信其他信仰你听不听？”
“再说那个......”
吴青山挨个对出现在他面前的先贤奥义逐一点评，他的歪理是经过了后世信息爆炸碰撞的，一时间听起来还真让人无从反驳。
“知道为什么你如此的肤浅么，你其实一生都在轮回里打转，你的那些经义奥理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花开花落，生老病死，贫穷富贵，妻儿父母，轮回的枷锁早就套在了你的身上，而我，才是轮回的主人！”
说给这些先贤听，其实就是说给陈九渊听，吴青山的一番回怼听得陈九渊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这个粗鄙莽夫，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看似有道理的话来。
“你，你，你，简直歪理邪说！不可理喻！岂有此理！”陈九渊气急，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游历世间几千年，所见到的和经历的不正是吴青山所说的那些么？果真是跳不出轮回，此刻的感悟更深了。
“你身在轮回，所以你不懂轮回。”
“告诉我，什么才是轮回？”陈九渊睁大眼睛问。
“我不告诉你！”
“噗！”陈九渊气的仰天长吐一口鲜血，颤巍巍的手指着吴青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随后一头栽倒在地。
失去了他的控制，那些场中的道兵也纷纷化为金豆子散落在地上。
吴青山没想到陈九渊居然就这么倒下去了，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直到片刻之后，他重新获得了轮回之门的控制权，感知到属于陈九渊那股干扰自己的神魂彻底消散，这才确认他的确已经死了。
继续打坐休息了一会，吴青山小心翼翼的起身检查了一遍，发现陈九渊面色煞白，气息全无。
一把火将陈九渊的尸身烧成灰，将现场清理了一遍，吴青山这才收起轮回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