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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三当家被人头飞起的一幕惊骇地愣在原地,其余帮众见自家老大被一刀枭首,纷纷四散逃窜。

清秋杀人夜,乱中取贼头!

王索明抄刀上前,在人群中挥起一蓬蓬血雨,“噌”“嚓”刀刃入肉之声不绝于耳。

王索明以一人之力将人群追砍到大门处,三当家推开院门欲第一个逃出,却被猝不及防地一记重脚踹得倒飞而回。

一副络腮胡面孔出现在门外。

“这都是些什么人?”仲平问道。

“金虎帮残党。”王索明正忧心这些作恶多端的匪类逃散,正好仲平替他堵了门。

“你当唤我一同前来。”

你进来帮我,那二百流民无人约束,万一在城内哗变了怎么办?

仲平不满地踏入院内,“咿轧”一声关死大门。

在门口五步之内,三尺青锋上下起舞,沾之则死触之则伤。

见这仲平在门口如此卖力,王索明也不甘示弱,疾忙再度杀上。

地面渐渐湿滑起来,血液汩汩聚成河流,在院中蜿蜒蔓延。

过去数年间莱州城内大半的血债,皆在今夜院中,以血来偿!

……

一切料理完毕,王索明和仲平站在院中不住喘气,篝火光芒下,二人相视一笑。

院外有急促脚步声传来,“嘭”一声大门被踹开。

“老大……”掣着火把的带路喽啰进门,呆呆地看着满地鲜血和一地尸体,尖叫声划破云霄,反身夺路而逃。

从他身后进来四个人,其中一名目露精光的老者望见院内惨状,又回头望了望逃掉的那名帮众,犹豫刹那,却也转头一阵风似地溜了。

爷是来赚钱养老的,不是找人给自己送终的,混江湖,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无胆鼠辈!”一名手持短枪的精壮的汉子不屑地骂道,目光直视院内二人。

侯登双手抱肘交叉胸前,一脸的玩味之情。

娘的,胡千户让我来助拳,如今摊子直接让人砸了,怎地才能糊弄过去?侯登盯着地上申金虎那圆滚滚的头颅,心中暗暗衬度。

不过这白莲教今日自个儿送上门来,还附带着一个贪墨大案,若能顺势揪出几个萝卜,小爷我倒是不虚此行。

罗通判看看左右二人皆未再动,自己也强行按下跑路的冲动。

刚才正和知府饮酒作乐,有喽啰急来禀报金虎帮这边有强手,张永志打发自己带人过来,就这样逃了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一个正值壮年的明劲巅峰府衙供奉,一个赤衣卫中凶名赫赫的百户,有此二人在,自己应当无碍。

“大胆凶徒,莱州府通判当面,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罗通判壮着胆气呵斥道。

张永志没来?真是可惜。

王索明一面用三当家的绸缎衣衫擦拭长刀,一面抬头向通判看去。

连番作战,气力损耗,当下尽量拖延一二,待内力回复后再战。

“是你!王秀才,好大的胆子!”见凶犯不过是个秀才,而自己乃进士出身的正六品州府官,罗通判的胆气不由地地壮了几分。

仲平对王索明使了个眼色,往那抱肘男子处一瞟,嘴唇无声地做了个“赤”的发音动作。

这男子竟是赤衣卫。可为何要当街拦我,问我贪墨公粮的线索。

难道……

不理会罗通判的喝问,王索明转向侯登,躬身行礼:

“这位大人,小人有关于公仓贪墨的重要线索禀报。”

侯登这几日在莱州查问屡遭白眼,哪受过这等尊重,骨头都酥了几分,开口乐道:“好!你且细细道来。”

罗通判大惊失色,这侯百户刚才在张永志府上玩的欢快无比,怎么来了要反咬一口?

“侯百户,捉贼要紧,擒下再好生盘问。”罗通判出言提醒道。

“刀剑无眼,擒贼过程万一有闪失,你要我盘问尸体?”侯登挑着眉毛诘问道。

“凶犯诡诈,一定在拖延时间,切勿中计啊侯百户。”罗通判压下不快继续劝道。

“我们就在莱州府城中,自己地盘上,拖时间谁怕谁啊。哎不对啊老罗,人家禀报个线索你为何如此心虚呢?”侯百户眯着眼睛狐疑地问道。

草拟奶奶!罗通判紧紧咬住腮帮,气鼓鼓站到一旁,不再出声。

王索明缓缓将得知的公仓尽数被盗,张知府伙同各大势力在城内高价卖粮的情况详细讲来。

“休要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侯百户问道。

罗通判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即刻去查各大粮行账簿,金虎帮昌平会账簿,此时他们还未分赃完毕,账目还有迹可循,若迟些他们分赃完成,就要开始做假账掩饰,查起来就渺茫多了。”

罗通判笑了,且不说金虎帮昌平会账目如山似海,就光城内粮铺就是几十家,你查?头发白了都查不清楚。

侯百户也露出了笑意:“兄台,你这个方法好,但却不是赤衣卫的作风。”

“我赤衣卫办案,有了嫌疑人便去找证据,什么是证据?银子就是证据!”

“找到多于正常收入的银子,便开始讯问,若不如实招,便上家伙!直到搞清楚银子来源。如此方法,又快又准!”男子眉飞色舞地说道。

侯登转头看向罗通判,露出白齿狞笑着:

“罗大人,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罗通判面色骇然,这狗贼怎么转头来拿自己了?一步步向身旁的府衙供奉身后退去。

汉子面色迷茫,怎么进来抓贼两个自己人先干上了?这两个人一个赤衣卫一个府衙大员,自己帮谁?

“帮我拦下此人!”侯登开口说道。

王索明闻言,心想老子正欲和当日府仓内众人一个个好好算账,今天这赤衣卫就要抢我生意?

转念一想,官面的事情最好在官面了结,由他们把事情查清,洪县尊才好正名。

“快叫他们进来运粮。”王索明冲仲平喊完,随即拔刀向壮汉冲去,强逼得他提枪来战,真到二人刀兵相接,他却一直只是虚晃纠缠,并不与此人硬拼。

侯登没了阻碍,从身后追上罗通判,扯倒在地,几个巴掌将其扇得鼻青脸肿后,直接将这厮剥成白条猪,在解下的衣衫里细细查找起来。

“近三千两银票!相当于你多少年俸禄?”侯登挥舞着手里的一沓银票,手腕一晃,一柄钳子自袖中滑入手里。

看见没有,这踏马才叫专业。

“老罗,咱就不和你客气了,先帮你拔两个去去火!”侯登扬起钳子掰开通判的嘴巴就要开工。

“呜呜……我说……呜呜……我招我全招。”罗通判涕泗横流,一直养尊处优哪经历过这等阵势,若不好好配合,这赤衣卫恐怕会恼羞成怒一刀了结自己,直接推到贼人身上连善后都不用。

见罗通判服软,侯登去后院找来笔墨,就着一旁火光,让他好好招认清楚,若举报有功,亦可宽大处理。

另一边,那壮汉被王索明缠出火气,索性豁了出去,短枪大开大合凌厉凶狠,就是要和王索明以命换命。

王索明双手持刀拨档,继而连续攻其下路,汉子使铁牛耕地式防中有攻。

王索明长刀回身一转,由下撩转上劈,汉子横枪格挡,两兵交接僵持片刻。王索明刀身猝尔向下一转,八仙步蹲身迈向对方左侧,刀柄直直向汉子胸膛磕去。

汉子膻中受击,周身麻痹,王索明反手将刀刃置其脖颈,耳边传来仲平的声音:

“索明且慢!”

仲平刚带着青壮进门,见此场景赶忙跑到王索明身边附耳:

“这短枪将陈元不是恶人,只是性格朴实没旁的发财路子,才受了府衙供奉一职,我打听过,他平日里也不曾害人,可否交予兄弟处置。”

王索明闻言撤了刀刃,看到青壮们被尸体遍地之景吓得一时不敢动弹,赶过去催促他们进屋运粮。

“这位壮士,你且自去吧。勿要再回府衙,这段时间不安生,先找个清净处避避风头。”仲平叮嘱完后,也帮着去搬粮。

陈元对着仲平的背影郑重一揖,大步流星地跑路了。

“来,画个押!”侯登拉着罗通判的大拇指到院中积血里一涮,在供状上重重一按。

“大胆!怎可私运公粮!”侯登绑好罗大人回头一看,数百人在往板车上装粮食,好悬气晕。

当赤衣卫的面私运公粮,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谁偷的公粮你找谁去!这里都是金虎帮的不义之财。”王索明一面扛着大包一面没好气地对侯登说道。

回来了,被莱州人怼得火冒三丈的感觉回来了。

“金虎帮囤积居奇,恶意扰乱市场,哄抬粮价导致民不聊生,今天我奉命来罚没查处其屯粮以作赈灾之用。”王索明将大包放到车上,从怀里掏出一纸县衙公文,盖了官印的。

哎哟,你踏马真有合法手续啊?!

“粮,你们可以运走,他,必须留下!”侯登点向仲平,以为自己做了很大让步。

场面一瞬间安静,二百青壮停下动作,对侯登怒目而视。

“白莲教乃祸乱之源,教众擅长趁天灾挑动民乱,颠覆江山。你们若被他蛊惑举旗造反,上阵白白送死,也将带给莱州一场杀劫!”侯登分毫不惧四周人多,大义凛然地说道。

“我的命都是钟大哥救得,送死我愿意!”“如果有的吃,哪个要拿命去拼!”四周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让侯登在心中无奈感叹,一群愚民!

王索明不欲和这百户动武,于是先反问道:

“大人以为,若无这逆匪作乱,天灾后事态就有所好转么?”

“若无造反逆匪,民众等待官府救灾即可,少了一番烧杀抢掠家破人亡,岂非大好?”侯登用看白痴地眼神看着王索明答道。

“是啊,民众等着官府救济就好,何苦要听信他人鼓动就去造反呢?”王索明继续问道。

“逆匪用方术、幻术、谶纬术欺诈灾民,施以小利,愚夫愚妇自然跟从。”侯登径直回道。

“是灾民活不下去在先,还是逆匪鼓动在先?”

“莫非灾民都是头上多长了颗脑袋,掉一个横竖也无妨?”

“倘若逆匪鼓动有如此之能,为何不在平日里去发动造反,而是一定要蛰伏到有天灾才发动?”

王索明如连珠炮似的问题,当场把赤衣卫眼珠子问得溜圆。

“至于官府救济!哼!三大仓之中的常平仓,除开国弘武朝外,哪一次天灾中起到了平抑粮价的作用?”

“而义仓,在各地必然被豪强把持,进去十成出来五成算是有良心!”

“最后是官仓,平日里贪赃枉法的州县主官,一个个到了人命关天的当口,却纷纷严守不得私开公仓的律令,这些文官打得什么主意?我不了解,你一个赤衣卫还不了解吗!”王索明指着库中堆积如山的粮食喝问道。

“可是……你说的这些,和逆匪有何关系?”侯登迟疑着问道。

“没有逆匪,他们赈灾不利顶多丢帽子。有逆匪,他们赈灾不利就会掉脑袋!”

“哪怕胆大包天如张永志,都要拉一车霉粮出去做做样子!”

“若百姓从来不反抗,想想官吏豪强会如何罢!难道这就是大位之上的人想要的吗?”王索明说完最后一番话便埋头扛包,把侯登甩在那里发愣。

敲骨吸髓,肆意盘剥,皇上绝不想要此状,侯登心中缓缓答道。

“造反,不是说将天子取而代之,只是灾民们死中求活的一条路罢了。” 仲平来到侯登身旁说道。

“几千人举起反旗,当即就有大户重开粥棚,就有官老爷把他吃进去的吐出来些,好安抚剩下的数以十万灾民,避免反贼队伍再度壮大。”

“我们反了,不管最后成败,其余灾民才有活路。”

“如果我们不来,百姓乱如散沙,最后饿殍遍野,侥幸活着的去抢粮,再任由官兵肆意砍杀,这就是大人想要的吗?”仲平问道。

侯登沉默不语。

“你们踏马就干球不行,去年那阵要真能弄死几个巡抚、总督,现在城外粮食指定都堆积如山了。”王索明扛包走过两人身边插嘴道。

仲平一脸苦笑,侯登抬头对他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有能耐跟我去多搞点粮食,多点粮食他们就少几个人造反!”王索明直接怼回去。

“这不比你等他们饿成反贼,再去砍他们头来得有用?!”王索明继续嘴炮。

侯登被这个莱州人气得浑身发抖,言语间尽数胡扯,但又好似隐隐有些道理。

“你他娘别走……”

侯百户扛起一包粮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