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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柔在看到沈敬言的那一刻,满腔的委屈瞬间爆发,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扯着大嗓门哭得撕心裂肺,昏天暗地。

沈敬言和李慧茹在听到沈雪柔说出自己是沈雪柔时 两个人犹遭雷劈,整个人都懵了,僵硬地站在原地。

出了什么事?沈雪柔怎么也会下放?是不是沈家的事被人深挖,牵连到了她?

李慧茹看着半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沈雪柔,整颗心像是被人用针扎似的,隐隐作痛。

她的呼吸都紧跟着急促了起来,急急走到沈雪柔身旁,颤颤巍巍地抱着沈雪柔地脑袋,轻轻地抚摸着这孩子的脸,眼眶里一下子就涌出了泪,泪水化成了珍珠,一颗颗掉落下来,砸在沈雪柔的那张猪头脸上。

“雪柔——你这是怎么了?”李慧茹的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深呼了一口气才能说出话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好好地在……在工作吗?”

这会儿她早已忘记了刚刚沈雪柔咒骂钱多多的话,满心满眼都是好不凄惨的沈雪柔。

跟钱多多相比,沈雪柔才是她心中最疼爱的宝贝疙瘩。

钱多多:翻白眼!谁稀罕!

沈雪柔一听到李慧茹的询问,心里的委屈更甚,哭得更加惊天地泣鬼神。

牛棚里的其他人也在这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嘴上没把门、骂骂咧咧的小姑娘竟是沈敬言和李慧茹的女儿。

在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后,这些人也没再继续怒视着沈雪柔,有沈敬言在,他必定会约束好这个小姑娘,不让她在继续不管不顾地得罪人,把他们这些人也给拉下水。

不过他们虽然没有继续怒视着沈雪柔,但一个个钻进自己的破棉被里,支棱着耳朵想细听沈雪柔诉说自己下放的事。

有些人还想着能趁机抓到沈敬言一家的错处,踩着沈家爬出泥淖。

沈敬言在牛棚里也呆了一年多的时间,早就看清了牛棚里有哪些人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他的余光注意到那个犯了贪污受贿、侵害国家利益罪的瘦小中年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雪柔,眼睛微微一眯,眸底划过一抹冷意。

他的眉头紧紧拧着,抿着嘴沉声道:“她身上还有伤了,有什么事等她身体好了再说!”

要说也是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再说。

李慧茹听出了沈敬言的话外音,哭声一顿,紧紧地抱着沈慧茹,连连点头:“对对对,有什么事都等身体好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先把你的伤给养好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沈雪柔也下放到这里了,沈敬言和李慧茹便把沈雪柔抬到了他们夫妻旁。

沈雪柔下放时,身上穿的不多,也没带棉被过来,李慧茹想都没想就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给她穿上,又把她和沈敬言的一床棉被都盖在了这孩子的身上。

别看她的棉袄和棉被上补丁一摞接着一摞,但里面的棉花很厚实,是之前萧一善和他父母偷偷给他们送过来的,因为外面看着太破旧了,谁也不知道里面是新棉花。

李慧茹把棉袄给了沈雪柔,沈敬言只能把自己身上的棉袄给李慧茹。

因为沈家三人不再继续往下说,其他人也不好开口询问。

牛棚里的人经历过太多悲惨的遭遇,他们已经做到了不问别人来处,也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之前的身份,大家保持着这一份默契,主动开口询问和诉说的人,反而会引起别人的警惕。

没人开口说话,整个牛棚回荡着沈雪柔的哭嚎声,其他人窝在被窝里团成一团,闭上了眼睛直接忽视了令人厌烦的声音。

萧英豪担心新来的那四个下放老人身体,审判大会拖了好几天都没开。

牛棚里的人却不敢松懈,一个个都紧绷着脑海里的那根弦。

这几天里,除了沈雪柔这个年轻人身体素质较好,一早就醒过来外,其他四个老人都昏迷的时间比较长,但也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

不过他们受了伤,又没带棉被和衣服过来,牛棚里的人担心他们会被冻死,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将火烧得十分旺盛,柴火自然而然就消耗得十分快。

这一天轮到李慧茹去捡柴火,沈敬言要替她去捡柴火,顺道把已经能下地的沈雪柔给提溜了出去。

沈雪柔心中暗恨,她是能下地了,但她只是能单脚站立着,她的另一条腿的膝盖差点儿被打碎了,几天下去了肿得还跟馒头似的,根本就走不了路。

沈敬言叫她跟着去捡柴火,这是担心她瘸不了,存心要加重她的伤势啊!

果然不是亲生的孩子,就想尽办法要虐待她!

沈雪柔在被带走之前,泪眼汪汪地向李慧茹求救。

李慧茹有心拦下沈敬言,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好不容易找着了机会把沈雪柔带出去问话,可不能再拖了。

要不然他们还得继续提心吊胆。

李慧茹明白了沈敬言的用意,只能忍着心疼叮嘱沈慧茹出门小心点,要紧跟在她爸身后。

沈雪柔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处,心里涌起了对沈敬言和李慧茹的怨怼。

她阴沉着一张猪头脸,拄着一根长棍,一瘸一拐地被沈敬言赶到了山腰处。

沈敬言捡了一箩筐的柴火后,带着沈雪柔走到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他小心谨慎地往四周环视了一圈,才低下头看向了沈雪柔,抿着嘴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被下放?”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凝重。

沈雪柔听到她爸的询问,瞳孔猛地一缩,心脏都骤停了一瞬。

她偏过头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李慧茹换给她的那一双棉鞋上,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眼里闪过一抹心虚。

她抿着嘴,气急败坏道:“还不是被你们给连累的!”

沈敬言眼睛微微一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周身释放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沈雪柔瑟缩了一下,倔强地握着手中的长棍,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里有好几个人的脚印,到底哪些脚印是沈敬言和他女儿的?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距离沈敬言和沈雪柔不到一百米距离的话位置,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在交叉口来回走动了好一会儿,他时不时抬头望向了白茫茫的山林里,眼底一片纠结。

难得出一趟门捡柴火的钱多多离这个男人不远,她耳朵甚是灵敏,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个男人的话,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今天出门来捡柴火的人倒是有好几个,钱多多刚刚进山时就遇到了队里的人,她没想到这么凑巧,沈敬言和沈雪柔也出来了。

她现在对沈雪柔的事特别关注,就想着找机会坑人一把,或落井下石。

这会儿她听到有人提到了沈敬言和沈雪柔的名字,立即充满了兴致。

不过当她看清那个说话的男人时,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钱多多跟萧英豪混得可熟了,牛棚里都住了些什么人,萧英豪早就把能告诉她的都告诉她的。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家工厂会计,仗着姐夫是厂长,贪污受贿了好几万,给国家造成了几十万的损失。

这年代,一个鸡蛋才五分钱,队里一个家庭每年年底能有十几块的收益都是富裕人家了,这个狗东西竟然贪污受贿了好几万,像这种人怎么就没被枪毙呢?他背后要是没有人,她把头砍下来当球踢!

钱多多瞬间就明白了前面的男人在跟踪沈敬言,冷哼了一声便躲在了一棵树后,从空间里找出一个弹弓,又从脚下的雪地里挖出一颗石子,对准了他的头上射了过去。

下一刻,这个男人痛呼了一声,便倒在了雪地上。

钱多多把人射晕后,把弹弓收进了空间,背着背篓往上面走去,寻找沈敬言和沈雪柔。

她一路支棱着耳朵细细辨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寒风送过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

“你不说也成,大不了我搭上最后的关系去找人打听!”

是沈敬言的声音!

钱多多的眼睛骤然一亮,加快了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急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