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着急忙慌领孩子去哪啊？”
“你怎么知道我儿子考上高中了？”
人说前门楼子，刘海中偏要回答胯骨肘子。
刘光齐在旁边都无语了。
打招呼的邻居直接懵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儿子考上高中了？”
“是的，我儿子考上六中了！”
“有病吧你！”
邻居实在无语，转头就要走，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又回过头来：“老刘，你刚说什么光齐考上高中了？”
“是啊，跟你说半天合着你没听啊！”
刘海中满脸横肉，一脸得意，手舞足蹈地道：“我大儿子刘光齐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六中。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儿子有领导资质！”
他特意说的非常大声。
惹来四面八方邻居们的围观。
“光齐不错啊！没想到咱们大院也出文化人了！”
“我从小就说光齐这小子错不了。”
“说不准咱们大院以后都得指望着他呢！”
“……”
邻居们越夸刘光齐，刘海中越得意。
他仰着脖子，眼睛都朝天上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考上了高中呢。
阎埠贵闻声赶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酸溜溜地道：“老刘，没想到你一个小学没毕业的竟然还培养出来高中生了啊。”
“什么小学没毕业！”
刘海中脸色一沉道：“我读的那是高小！跟你这种教初小的人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好不好？”
阎埠贵撇撇嘴。
他还瞧不起个人儿。
都是一个大院的，谁不知道谁啊，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时候易中海也过来了，刘海中立马锁定了目标。
“老易，你刚不问我，我儿子初中毕业我怎么安排吗？我告诉你，我儿子考上高中了，人根本不用我安排！毕业了直接去当领导，做办公室。”
易中海看了一眼刘海中，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沉闷的刘光齐。
“嗯。挺好的。”
“挺好的？”
刘海中很明显对易中海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那是相当的好了！我儿子考上高中了，等一毕业直接做办公室……以后他是我领导，我就是领导的爸爸！领导的爸爸，你懂吗？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连儿子都没有。”
易中海听到这话瞪着眼珠子看他，刚想说两句。
没料到，刘海中直接抢了话。
“不跟你们说了，我要领我未来的领导儿子去供销社买东西去了！”
说着，刘海中拉着刘光齐要往院外面走。
“爸，别折腾了。”
刘光齐淡淡地道：“我要用的东西家里头都有，您省点钱留着给我交学费吧。”
“听听听听！我儿子不光有文化还有孝心，还知道给我省钱呢！”
刘海中更嘚瑟了。
“不是。是我打算住校，学费和住宿费还挺贵的。我怕你到时候开学了拿不出来。”
“谁说让你住校了？”
刘海中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50年代，都流行个阖家团圆，做父母的希望子女留在身边，做子女的希望陪在父母身边。
刘光齐突然提出要住校，搁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现场的气氛也凝固住了。
“我说的。”
刘光齐说道：“六中从咱们家过去要几站地，我住校上学也方便一点。九月份开学了，我就搬到学校去住。”
“不行，我不同意！”
“用不着你同意。我都联系好了。”
“没有家长做主，你们老师有这么大权利做决定？”
刘海中说完又后悔了，他大儿子现在可不一般了。
是未来要当领导的人，话也不能说重了。
赶紧又软下来说道：“光齐，你听话，你在家住，我让你妈天天给你煮鸡蛋吃。”
“不用。我没考上高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给煮鸡蛋呢？我现在用不着你同意，反正你拿钱就行了。”
“你不听我的，我还给你拿这个钱？”
刘海中嗓门一下子大起来。
阎埠贵毕竟是有教育经验的人，赶紧过来劝说道：“老刘，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好好跟孩子说。”
易中海见阎埠贵劝了，自己也不能落后。
又过去劝说刘光齐道：“光齐，邻居们都看着呢，你也别跟你爸犟。有什么话回家再谈，啊。”
“我就要在这说！”
没想到易中海的劝说直接把刘光齐给点燃了。
“你当着邻居的面儿装什么？我长这么大，你管过我吗？现在我考上高中了，你反过来关心我了。又说给我煮鸡蛋，又说给我买东西。你早干啥去了？我告诉你吧，刘海中。我在这个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我但凡要能待下去，我都不会考虑去住校！”
刘光齐把这些年的委屈倾泻而出。
刘海中愣住了。
邻居们也愣住了。
50年代的子女们还崇尚孝道。
没听说过谁家孩子敢跟父母这么说话的。
而且还喊自己爸爸大名！
他们看刘光齐的眼神已经变了，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孩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怎么跟自己爸爸说话的？”
“别这么说，刘海中之前打孩子也从不手软，也是他自找的。”
“……”
“刘光齐！”
刘海中怒了。
“我再怎么着也是你爸爸，没有我哪来的你！我说话你现在都不听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找挨揍！”
刘海中下意识的又要找东西去打刘光齐。
刘光齐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打啊！你打！你成天就知道打我骂我。你付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吗？要不是我今天告诉你我考上高中了，你恐怕都不知道我初中毕业了。”
“我自己儿子我能不知道……我……”
刘海中明显有些心虚。
刘光齐初中毕业的事，他还是从易中海嘴里知道的。
他回想起来，平时对这几个儿子的关心确实不够。
“自己都说心虚了吧？我要住校的事情不是跟你商量我是通知你。你同意不同意的都没啥影响。”
“你这孩子……你……”
刘海中气的差点没有晕倒。
“老刘，老刘……”
邻居们赶紧扶住了他肥胖的身体。
“光齐，这好歹是你爸爸，你不能这么讲话啊。”
“是啊，他就算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也是你爸啊！”
“你赶紧跟你爸爸道歉！”
“我凭什么跟他道歉？”
刘光齐恨死自己这个泪失禁体质，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青春期的少年在这个炎热的夏天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生了我们却不管我们，心情不好了就对我们又打又骂的。你们敢信吗？小时候我想吃一口他的鸡蛋，我都要被揍个半死！现在我考上高中了，他知道关心我了，知道心疼我了。有用吗？”
刘光齐恶狠狠地盯着刘海中道：“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你长本事了你！”
刘海中的火气已经顶到了天灵盖！
他冲过去就要动手！
邻居们赶紧拉着，他这个样子去打孩子，不得把孩子给打死啊？
“老刘，你也别冲动！”
“孩子说话不好听，可以教育嘛！”
“这么多邻居呢，别闹得这么难看了。”
“……”
“我好歹是你爹吧，刘光齐！”
刘海中也要哭了，寒心啊！
他没想到自己生了养了的儿子竟然会这么对待自己。
“你是我爹不假，但是你对我差这也不假吧？”
“我对你差，我对你差，你现在还能考上高中吗？我要是对你差，我直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给你掐死！在你小时候淘气的时候给你扔了！这才叫对你差知道吗？我供你吃供你喝给你养活到这么大，我还成了你仇人不成啊？”
“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你要是看着我烦，我反正九月份也要去住校了。你再也不用看见我了。”
刘光齐擦了一把眼泪，倔强地道。
“你这么丢老子的人！老子还给你出学费？你做梦！”
“你不给我出学费，我就去要饭，我去下苦力！大不了我不读了！反正这个家我一天都待不下去。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你有本事你就真的别回来！我看看你离开你老子能混成什么狗样！”
刘海中不是瞧不起刘光齐。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就读过两天的书。
他以为社会那么好混的？
还能人人都是何雨柱吗？
十五岁就得到正式工作了。
“我死了都不用你管！”
刘光齐年轻气盛，他也不愿意再跟刘海中继续吵下去。
他喊完这句话直接转头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邻居们目送他离开。
刘海中好像受了特别大的刺激，感觉头发晕眼睛发昏。
没办法，只能被邻居们扶着回了家。
“老刘，你这是怎么了？不是给光齐买东西去了吗？光齐呢？”
王翠芝看到刘海中被邻居们抬回来，赶忙问道。
“光齐离家出走了。”
刘海中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什么？他为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啊？天老爷，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他能去哪啊？”
“好了，你别念叨了！”
刘海中大吼一声。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把咱们家的钱都拿来去给刘光齐当学费。我实在头晕没办法，你出去找找他吧。找到他，告诉他，我同意他住校。”
“老刘……”
“行了，多余的你就别问了。照我说的话去做吧。快去吧。”
刘海中说完整个人仰在椅背上。
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